“其實我就想找個這樣式兒的婆娘......”
“那可是少校看上的女人,你有啥資格跟少校比?”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祝餘卻絲毫不知道地跟身後的嶽三川說著話:“要下雪了。”
她作為農學博士,看雲識天氣的能力還是有的。
鉛灰色的雲層像一隻無形的大手緩緩地壓向大地,高原天空的湛藍被一點點吞噬,只剩下一片黯淡無光的灰白色,雲層厚重而蓬鬆,像是被冬日的寒風吹成了一團團緊密的棉絮,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一起,互相擠壓、碰撞,在天空上勾勒出洶湧的雲浪。
風也凜冽而急切,吹過光禿禿的戈壁灘,發出嗚嗚的聲響。
嶽三川也抬頭看著天:“嗯,要下雪了。”
到了統一的垃圾站,嶽三川開啟蛇皮袋倒置抖了幾下便倒幹淨了,他還細心地把袋子疊好還給祝餘:“吶,你想跟我說的是什麼事兒?”
祝餘接過疊好的蛇皮袋,雪花也終於搖搖欲墜地落下。
她伸出手,細碎如鹽粒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一秒不見。
“下雪了誒!”祝餘有些新鮮,“這還是我來新疆看的第一場雪呢!”
嶽三川看著小姑娘仰頭好奇的樣子,努力抑制住了想要摸摸她的頭的沖動:“嗯,新疆的雪可以下很大的,有一年甚至到了我的膝蓋。”
雪與風一起來,狂風呼嘯裹挾著雪花雜亂無章地飛舞,在廣袤的天地間慌忙尋找著自己的落腳處,細小的雪花滾落在沙礫上,轉瞬即逝地消失。
雖然是初雪,但跟現代電視劇裡的浪漫不沾半毛錢的關系。
祝餘縮了縮脖子:“瑞雪兆豐年嘛!”
嶽三川點點頭。
下一秒,就聽到祝餘說起了正事兒:“你們最近不是統計返鄉過年的人數嘛,我不回去了。”
說是返鄉過年,嶽三川自己也知道不少人回去之後就不會再回來。
但是知青下鄉又不是人口拐賣,總要還給別人選擇的權利,新疆從來都不是一批人在這裡建設而成的,而是代代兵團人、批批知識青年的熱血鑄就。
能來過,就足夠感恩。
嶽三川並不意外:“其實你一開始來的時候,我總覺得你在這裡呆不長。”
“為什麼?”祝餘側過頭反問。
她的頭發已經長長了不少,從一開始短短地齊耳、現在已經可以搭落在肩頭,無端顯出一絲秀氣。
嶽三川閃避著她的目光,他總不能對人家小姑娘說因為你長得漂亮吧。
他想了一個新的詞來代替:“因為你當時看起來很柔弱啊。”
祝餘抿嘴偷笑:“你是想說瘦弱吧。”
雪粒很快變大,變成了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
遠處戈壁上的沙丘也一點點被白雪覆蓋,原本粗糙的輪廓也變得柔和起來。
風聲依舊呼嘯,卻多了幾分雪花簌簌飄落的輕響,遠處的地平線在雪暮中若隱若現,天地間一片蒼茫。
嶽三川坦率地說著:“不,你一直都很瘦弱,現在也很瘦弱,我是說我第一眼見你的感覺就是柔弱,現在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