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沉默是很要緊,可是絕對的沉默就和絕對的出頭一樣無用。藍隱知道,現在差不多是該她開口的時候了。
她的目光在藍釉和藍秉光之間流轉。他們一個仰著頭希冀地看著對方,一個陰沉著臉,不講話。
確定藍秉光沒有開口的意思後,藍隱才往殿中央移了幾步,對藍秉光拱了拱手,“父皇,此事既然發生在碧水閣之外,兒臣是否也可以說些自己的見解?”
這話一出口,她能感到眾人的目光都向她掃來——這其中當然也包括藍秉光和藍釉的。
藍秉光頷首,只回應她一個字,“講。”
“是。”
藍隱道
“長姐方才說的偷竊法器之事不算難解的問題,只要能從這仙娥的住處裡發現與她身份不符的法器,便可以定罪了。兒臣想說的是今日之事——打鬥是在這兩位仙娥間發生的,至少要清楚兩人的理由才好定罪,所以兒臣以為,至少該先把被她攻擊的仙娥喚醒,分別問話,才好彰顯我藍氏律法的公正嚴明。”
藍秉光雖沒有直接說認同藍隱的話,但立刻傳了仙醫來醫治那仍昏迷著的仙娥,也算是間接表達了對藍隱所言的重視,這讓殿內一眾覺得藍隱不被在意的仙人有些意外。
藍隱倒沒覺得意外和吃驚,只是保持著原本的神情,看著匆匆趕來的仙醫為那仙娥把脈、喂藥。
服下仙醫喂的丹丸以後,那仙娥很快咳嗽著醒來了。和玉穗最初醒來的反應一樣,她也是緊張地對藍秉光叩頭,然後縮成一團跪在那裡。
從她一番話的自稱裡,藍隱才知道她的名字方問楓。
方氏在蛇族當中還是有些地位的,這一氏族的名聲也響亮,就算只是精靈,一般也不會到其他族群去當侍女。所以,藍隱聽見她的名字時心頭有一閃而過詫異和困惑,面上倒還是沒有波動。
方問楓身上的衣物破得不成樣子,又染了好些血汙,看上去可憐得很。一旁的藍釉就在這時候起了身,把自己的披風解下來披在她身上。
她嚇得連連擺手,藍釉卻安撫她說,“玉穗曾是我手下的仙娥,她的過錯亦是我的過錯,你只當我是表達歉意即可,不必這樣拘束。”
藍隱並不覺得一件披風能改變方問楓的想法,所以沒覺得擔憂。想著等下方問楓說出自己的證詞後藍釉可能會出現的反應,藍隱便只覺得現在的藍釉看起來有些滑稽,也就懶得搭理她這些小動作了。
藍秉光開了口,先問了玉穗,“你今日為何毆打她?”
玉穗緊咬著牙關不語,似乎是還在為了藍釉的話憤怒,也像是在思考怎麼才能洗脫自己的罪名。
被人利用又拋棄的棋子是可憐可悲的,她深知自己沒辦法鬥得過藍釉,就算說出幕後主使是藍釉也沒用,結局的區別無非是死在不同人手中罷了。
藍秉光看著沉默的玉穗,點了點頭,“不說。”他轉而去看一旁的方問楓,“那你說。你可是和她有什麼過節麼?”
“不曾有。”方問楓沒像玉穗那樣猶豫。她聲音不大,但字字清楚,“除了殷天妃剛被發現失蹤的時候她曾來過我們宮苑,與我講過幾句話以外,我再沒有和她講過任何別的話。”
方問楓沒有直接說之前發生的事,也沒有直接說自己是汙衊了藍隱,而是用這種迂迴的方式讓藍秉光出言詢問。藍隱心裡重複了自己之前就說過的話這小仙娥還是挺機靈的。
果然,藍秉光聽了她的話自然而然地追問,“殷天妃剛失蹤時她去過?她和你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