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麼說呢?還記得之前在這裡辦事的公孫敵,秦去在這裡搞三搞四弄出來的么蛾子麼?他們為了騙取愚民進山,便勾結古大戶,將其家廟當成是愚民的山神廟,搞得香火十分興旺,這山神廟當中本來只是個土偶泥雕,可是長年累月的被供奉之下,也是有了靈性。
而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此消彼長的,山神廟香火旺了,肯定城隍廟的香火就弱了,眼見得這城隍廟的城隍都要被這山神廟逼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林封謹卻是及時的出現,戳破了他們的陰謀。這一下子沒有香火支援,那新興的山神廟自然就被擠兌得垮塌了下去,這城隍廟才算是得脫大難呢。
林封謹此時雖然想要跟去看看,那屠戮了無辜人十一口的厲鬼究竟兇殘到了什麼程度,不過想一想後覺得自己不能忘記了正事,搞不好媧蛇神還等著自己去幫忙呢,於是便繼續急匆匆的趕往城隍廟,一路上卻發覺竟是這中陰界裡面竟是冷清得很,算來算去,除了先前的鬼差之外,竟就只遇到了那一個商人冤魂而已。
忍不住便又去問水娥,一問之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此時還是陽間的白晝下午三四點的樣子,這個點就彷彿是中陰界的凌晨三四點,自然是”人跡罕至”了。因此林封謹也就由此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那就是城隍廟會是每天都不間斷辦公的嗎?石奴自然很乾脆的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城隍廟當中,可不僅僅是隻有城隍一個孤家寡人,除了鬼差鬼役之外,嚴格說起來的話,下轄有文武判官、各司大神、甘柳將軍、範謝將軍、牛馬將軍、日夜遊神、枷鎖將軍等城隍神。
並且根據城隍鎮守的地方大小,行政班子也是會分成有三司、六司甚至到廿四司或卅六司。
比如小縣城的城隍廟則是三司,大縣城的城隍廟則以吏、戶、禮、兵、刑、工六部為六司,陰陽司是諸司之首。陰陽司是城隍爺的第一輔吏,協調諸司,監察諸案後,方陳報於城隍。
有人就覺得中陰界當中,這些魂靈之體沒有肉身,貌似不需要休息,這才是大錯特錯,正是因為沒有肉身的氣血來滋養魂魄,所以魂魄才更需要長時間的打坐調息,進而堅固本心,滋潤魂體,否則的話,魂飛魄散那都是等閒之事。
林封謹很快的就來到了城隍廟外面,正想要打探一下自己需要的泥馬靈狗在什麼地方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遠遠的就傳來了大聲的哀嚎聲,回頭一看,就見到了一名鬼差被兩個鬼役抬著,淒厲的慘呼著往這邊走呢。
林封謹看這鬼差也是嚇了一條,原來他的半個腦袋都被生生咬掉了,並且右腳看起來也是殘缺了一大半,應該也同樣是被齧咬的傷痕,整個魂體都變得半透明瞭起來,不過聽他的慘叫聲還是中氣十足。
若是在陽世間,這樣的傷勢早就夠他死了一百次,可見之間石奴告訴他“靈體乃是沒有要害”的重要性,不過從這鬼差的魂體都變得半透明這一點上也能看得出來,他也的確是受到了重創,可以說是元氣大傷,若是不採取什麼措施的話,肯定就要消散了。
不過,眼見得那兩名鬼役便將這受傷的鬼差直接架到了城隍廟前面的那隻香爐前面去,便見到那鬼差開始貪婪的呼吸起香蠟的氣息來,此時來這裡燒香點蠟的人也是絡繹不絕,在燒香以後,也會膜拜一下,這樣的香火裡面就帶著願力。
並且這隻香爐也是不知道被多少人膜拜過,裡面殘留下來的願力也是積少成多,那重創的鬼差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頓時就見到一縷一縷的灰白相間的氣息混入到了他的身體裡面,本來半透明的身體也是開始慢慢的變得凝聚了起來,很顯然,已經沒有那種下一秒就要消失飄散的感覺了。
不過,對於這些鬼差來說,也根本不敢多吸收此時這種基礎願力。因為這玩意兒是一把雙刃劍,來燒香點蠟的人,往往都是帶著某種目的來的,比如求子,求財,求升官,求富貴,這些雜質一般的執念參合在了願力裡面之後,會一縷一縷的混入到了靈體的三魂七魄當中,彷彿是念經一般長時間的在耳朵旁邊嘮叨著。
被一個人長時間的在耳朵旁邊囉嗦,那已經是夠煩人的了,倘若嘮叨的換成十個人,百個人,那真的是會令人直接崩潰掉的。除非你能夠滿足前來膜拜的這些人的冤枉,那麼他們心願了了,相當於是將這基礎願力純淨,提煉了,這才能坦然吃下這份願力來。
城隍為什麼有強有弱,有的可以做大,有的就只能香火稀少後被奪位也是與此有關,勤勉和法力高深的大城隍,自然就可以多吸收一些基礎願力,因為他們能儘可能多的滿足這些前來許願的人的願望。
這樣的話,轉化吸收到的純淨願力就多,進而強化自己的神通,還可以分潤給隨從,擴大自己的勢力和手下的規模。
而他的神通變強,手下變多,則是反過來可以滿足更多的信眾的願望,陽間口碑相傳,那麼香火就更旺盛,這樣獲得良性迴圈,自然是越做越大。
相反,若是一個城隍既沒有什麼大的神通,而且懶惰,那麼自身吸收到的純淨願力就少,除了要維持自身的基本消耗之外,就所剩無己,拿來分潤給部下的純淨願力就更少了。這樣的話,天長地久之後就形成了惡性迴圈。
陽間的人都知道你這城隍尸位素餐,乃是個泥雕土偶,便連鬼也不上門,時間也長之後,自然就被人取而代之。
說得直白一點,這城隍的更迭就和陽間做生意啊,佔山為王拉地盤是一回事,本質也都是差不多的。勤能補拙,達者為先。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無論是你懶惰了或者沒有天分,那麼就要面臨被淘汰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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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得那名受傷的鬼差轉危為安之後,林封謹正要繼續朝著城隍廟裡面走,便見到裡面又走出來了一箇中年文士,頭戴小紗帽,身穿素白袍,腳下蹬一雙黑靴,長鬚虯髯,一手扶玉帶,一手持一卷簿,模樣倒不十分兇惡。
這中年文士便是這尋州城當中的文判官了,見到了這鬼差的狼狽模樣,頓時拿起卷薄來了看了一看,喃喃自語的道:
“這厲鬼竟然是如此的張狂?連鬼差也敢打傷?”
旁邊的鬼役急忙出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