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臉嚴肅地朝遠在路口站崗的莊丁招了招手。
莊丁看到他的手勢,明顯不願來卻又不敢,磨蹭了片刻,充滿戒備地走來。
公子夜對他吩咐道:“送兩份飯菜到我的房裡。”昨夜忙活了通宵,這眼瞅著就到了中午,也難怪她會餓。
“是。”莊丁答道,瞟了一眼銀霞,目露鄙夷。大白天的就和姑娘摟摟抱抱,這般不檢點,溫府之中也只有這位所謂的三公子做得出來。
銀霞察覺到他目光裡的含義,聳了聳肩膀,示意公子夜站好。
公子夜故作不知,反而一臉愜意地將頭在她的頸窩處蹭了蹭。本公子心情不好,就要這樣,怎地?
銀霞無奈地扭頭看向一旁。跟這個傢伙在一起,臉皮不厚一點,還真是不行。
莊丁的目光更加鄙夷,一邊轉身走開一邊唸叨:“這青天白日之下……”他話未說完,突然腳下一絆,五體投地地摔了個跟頭。
公子夜掩口輕笑,“唉,這青天白日之下,怎麼有人平地走路都會摔跤?”
莊丁爬起來看了看平整得沒有一顆碎石的青石地面,摸著腦袋莫名其妙地走了。
公子夜一邊嘴角微微翹起:活該,誰讓你在這種時候招惹本公子。
是他出的手?銀霞歪頭看他。好快的動作!剛才她只感到他胳膊震了一下,卻根本沒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
待莊丁走遠,公子夜掩口的手改為捂住胸口,垂頭重重喘息。唉,真的不能再使用內力了,只這麼一下都有反噬。
“你就不能老實一點兒?”銀霞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改用雙臂撐住他。
公子夜勾了勾唇角,舒服得眯起了眼睛。不正經也有不正經的好處,她這軟香溫玉可不是旁人可以享受得到的。
暖風醉人,夏景如畫,二人一路觀花賞柳,迤邐行來。
公子夜的屋子在一處偏僻安靜的院落之中。院子很小,房間卻很大,銀霞饒有興趣地在屋內巡視。
寬大的房間裡錯落有致地擺滿各式物品,可以看出,主人興趣廣泛,所學甚雜。東面的一整面牆邊矗立著直頂天花板的巨大書架,整整齊齊地裝滿了書籍。銀霞溜了一眼,很多書籍她都聞所未聞。吐吐舌頭,她轉去別處。他收集的樂器很多,阮、琴、箏、琵琶、箜篌、鼓等等,光笛子就有十幾支。
銀霞拔弄了一聲琵琶,又拍打了幾下羯鼓,轉頭問道:“你去過西域?”這些樂器當中有好幾件她都極為熟識,應是傳自於西域。
“只去過党項、吐谷渾和伊吾,再往西就沒走過了。”公子夜一進屋門,就直奔床上,軟趴趴地躺下後,便再也不肯起來。
銀霞道:“伊吾離高昌不遠,就在高昌的東邊。你這麼喜愛樂器,我的亦都護城定要一去。”
“好啊,別忘記你答應過我要請客。”公子夜懶洋洋地側頭看她。
“沒問題。”銀霞爽快地應道。
她在屋內繼續轉看,然後就發現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香囊、繡帕,髮釵……甚至還有一條繡工極為精緻的鴛鴦雙戲水的桃紅色肚兜!
公子夜見她拎著那條肚兜全神貫注地觀看,不禁說道:“那是玲姐的繡品,我借來充充門面。”話剛說完,他心中忽地一省:為何要向她解釋?他做事何曾向人解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