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本民聽聞了這事,不由得一嘆,看來得回村裡住段時間,把鄭建國帶來的晦氣好好除一除,要不家人會受影響觸黴運。剛好,今年春節期間沒有理頭緒的事情,專案幾乎都在手在建,用不著耗費什麼心神,所以春節也該好好在家裡過一下,陪陪家人。
這個春節,張本民過得很“張揚”,帶了不少年貨給鄉親們。
村部裡堆了兩屋子米麵油還有豬肉等基本年貨,困難戶過來就免費領取,還可以得到兩百元的過節費;五保戶老人待遇更高一些,過節費是六百元;家裡有大學生的,會得到一千元的勵志獎金;有好人好事的,獎勵五百……
當然,這些都是以村委會名義發放的,張本民只是捐贈人。不過,全村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絕大多數人不說出來。這種心理張本民明白,人幾乎都這樣,集體上的恩仇可能不算多大的事兒,能放得下,而個人的恩仇,那可能是一輩子都還不清、報不完的,能不沾儘量不沾。
由此,張本民想到了自己,不也正是如此麼?為父報仇雪恨的事是了結了,可生母到現在依舊是個謎,他有些放不下,畢竟是生育了自己的人。此外,還有鄭成喜一家,那矛盾也是化不開的。更別說周家茂父子了,當然,他們的輪椅人生註定不會掀起什麼波瀾,而鄭成喜家不同,除了他本人,還有鄭建國和鄭金樺。
很多事想放下,但現實卻讓人沒法鬆手。張本民知道,鄭家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尤其是鄭建國,否則他不會專門來村裡針對他放出狠話。
不過張本民也並不把鄭建國當回事,無勇無謀,純粹是瞎咋呼。最需要擔心的是鄭金樺,她是有心計的人,從小心眼就夠狠夠毒,長大了隨著心智不斷成熟,壞性也就會更不得了。
算一算時間,今年夏天鄭金樺就畢業了,憑她的能耐和鑽勁,到時她如果回興寧,至少會在市級層面的部門上班,那時她要搞起報復性破壞,還真的要費一番功夫應對。
其實,在與鄭家的矛盾爭鬥中,最致命的應該是高虹芬,她嫁給了鄭建軍,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就是鄭家的人了,萬一需要直面的時候,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張本民特難過,他一點兒都弄不明白高虹芬為何要做鄭建軍的媳婦,之前他是想弄清楚原因的,但沒有勇氣,也覺得沒什麼必要。人生有時就是稀裡糊塗的,迷迷糊糊地也就過去了,太清醒反而悲傷和痛苦會隨之增多。
村南果園的房子還在,而且經過修繕後更為牢固。本來是準備翻新的,但張本民很懷舊,只想保持原模樣。
天空陰沉,飄起了小雨。
張本民一個人前往果園的房子,他要好好清靜一下,以謀劃下一步的事情該怎麼展開,另外還要分出一定的精力對付鄭建國等所謂的仇家。
冬雨襲來使人愁,蕭殺,曠野中沒什麼人影,孤獨地置身其中,感覺特別落寞。
其實張本民該很忙,現在手上也好幾個攤子了,節前他該挨個走訪一圈,發發紅包、講些鼓舞人心的話,然後聚聚餐、搞點活動,以提升團隊的凝聚力。即使節前撈不到,節後也該行動一下,對那些加班守在崗位的人弄個大禮包啥的,象徵性地表示一下,博個喜氣,也圖個吉利。
不過張本民覺得還不是時候,就目前而言,他只是屏壩鄉大院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員,還不能浮出水面,只能暗中發力。
來到河堤上,駐足望向河道。
昔日的大樂園面貌有點改變,因為野蠻無序打沙,致使原來平坦舒緩的河床受損,變得坑坑窪窪。大大小小的打沙船,像怪獸一樣匍匐在岸邊,時刻準備著吞噬屏壩河的生態,還有隨處堆放的雜沙土,就像鼓起的膿包,令人很是膈應。
該整治了,不能再放任破壞下去。張本民心裡唸叨著,否則就會影響屏壩湖的專案開發。
屏壩湖專案,是張本民回村後這段時間謀劃出來的一個新思路:在搞好綠化保護的基礎上,建環湖路高標準腳踏車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