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本民的表現,讓呂建保特別滿意,回去後他問宋廣田,不知張本民是否願意到大院來上班。宋廣田實話實說,目前還沒有,但張本民也說過希望能給他留個地方。
呂建保眼睛一亮,說張本民如果願意,可以直接做他的貼身秘書,然後過兩年就讓他做鄉長助理。
宋廣田是真心為張本民高興,他忙不迭地跑到放映廳,把這個在他看來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喜事說了。
張本民聽後很平靜,慢慢搖了搖頭,說他還真不想那些事兒,大院裡的生活不適合他,至少目前是這樣,至於以後會怎樣,那還說不準。宋廣田點點頭說明白,也就沒再多講,剛好這會兒張本民也忙,要招呼著來客。
開業前三天,免費,一些好熱鬧的人紛紛前來。張本民也動了點腦筋,把椅子擺在最好的位置,先到先坐,而且還能領到一支香菸。
就這樣,沒用兩天,人氣就火了起來。到第四天開始收費時,一晚上就進賬十多塊,其中居多是看單場的。張本民相信,馬上《射鵰》開播,到時會有一大批人願意先交一塊錢,可以連看一個星期。
事實的確如此,而且形勢好得都有點出乎意料。《射鵰》播放了幾集後,兩個放映廳幾乎是滿座,再後來,附近村上的人也都趕了過來,結果還真是賣上了站票。
然而,麻煩事也隨之而來。
華子出動了。
這個遊手好閒的傢伙看到張本民搞的放映廳真是有利可圖,便把老批發部的臨街門面租下了兩間,也搞起了放映廳,而且一上來就打起了價格戰,五毛錢看四晚。
張本民一看要是這麼瞎操蛋下去,那利潤就薄多了,琢磨了一番後,先找華子他三叔範得友。
範得友知道為何,但也很無奈,說他並沒有食言,確實是壓住了華子沒有鬧事情。“你可能不知道,華子剛出院那幾天,情緒很不穩定,說要跟你幹到底,非拼個你死我活不可。”他說道,“那個傻玩意兒整天抱著氣槍,說要打你。俺一看那可不行,就把他的氣槍奪下來砸成兩截,要不一個不留神讓他得逞了,貓在路邊對你開槍,那還真不是個事。”
“哦,那你確實出了大力。”張本民點著頭,“實打實地說,華子現在也搞放映廳,其實沒啥,生意嘛,哪裡都存在競爭。俺的意思是,他爭不過俺,對抗下去到最後,他會瘋掉的。”
“這事俺不是沒勸過,但沒勸住,華子對俺說,正兒八經地做個生意也不行?你說,俺還能咋辦?”
“不怪你,該做的你已經做到位了。今個兒俺找你,其實就是想讓你給華子提個醒,不是俺心眼小想搞獨家經營,而是不想他搞啥價格戰,那樣就沒意思了。”張本民道,“長遠不說,至少一年時間內,觀眾還是很多的,按照俺定的價格,即使再開兩家,也都還有錢賺。可華子呢?不講武德,上來就五毛錢看四個晚上,那不是拆俺的臺麼?這樣,拜託你轉告一聲,如果他還是不知錯,那他會輸得很慘。”
範得友一臉難色,點了點頭。
張本民看了,知道沒戲,但也沒多說。回去之後,就等了一天,知道華子那邊還是五毛錢四晚沒改,第二天就掛出個大牌子,晚上看電視免費!並且當天就去了趟縣城,買了一臺錄影機,又租了十盒錄影帶,回來後騰出一個房間,專門放錄影,賣票收錢。
八十年代的錄影廳,有著太多的回憶,擁擠的空間、悶熱渾濁的氣息、嗆人的煙味,在很多人的腦海中一生都無法磨滅。所以,張本民上來就大拿一把,五毛錢看一天,十部片子迴圈播放。
一時間,錄影廳人滿為患,很多人排隊等著空位。這樣,張本民也不急著去縣城換新帶子,兩三天才去一次,反正不缺看的人。
這麼一起來,華子受不了了。沒底子,靠不起,有時兩天都沒個觀眾。租房子、買電視啥的錢,都是借的,後期沒了來錢路,根本就撐不下去。
就這還不算,張本民覺得既然已經出手,乾脆就一棍子打到底。於是,在到縣城換新錄影帶的時候,去找了趟宋為山,請他以後幫幫忙,到錄影廳換帶子,利用班車帶去帶回。
雖然要在車站和租錄影帶的門店之間奔波,但宋為山還是很痛快地滿口答應了,因為他把張本民當成恩人一樣看待。張本民是知道原因的,那就是郭愛琴的工作調動一事,已經在林棟效的努力下妥善解決,宋為山和她已經不用兩地分居,相對而言家庭穩定性就大多了。
也因此,張本民說每月會給宋為山一定的報酬時,他很是堅決地拒絕了,還說要是給報酬的話,他就不幫忙了。
既然如此,張本民也就作罷,但末了又告訴宋為山一個訊息,說當初路上攔截打他的人找到了一個,就是在屏壩街上開放映廳的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