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12年,顧暖陽依然清楚的記得在那間充滿消毒水味道的病房裡,年少的穆清爵幫她戴上佛珠,握著她的手,額頭貼著她的手背,溫柔且鄭重的說:“我以後會多行善事,信了神佛,只求你餘生平安喜樂,再無災難。”
事發四年後,她才知道當年自己被綁架的十幾個小時裡,全城戒嚴,風聲鶴唳,穆清爵急的整個人崩潰,穆夫人怕他失控,告訴他聽禪寺極為靈驗。
唯物主義戴著佛珠也只是因為長輩心意的少年,在寒冬臘月,迎著鵝毛大雪光著腳一步一叩首,一路跪拜到位於山頂的聽禪寺,只為求她平安無恙。
顧暖陽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捧在手心裡小口小口的喝著溫度剛好的白水,她心裡深藏著一個秘密,藏了好多年的秘密,如今快要藏不住了。
不其然的便想起在車上她被穆清爵護在懷裡的那一幕,他的手掌貼在她腰上握了握,還有那亂的不成樣子的心跳聲。
想到某種可能性,顧暖陽的心間便似有什麼冒出芽,開出了花來。
翌日,顧暖陽應邀去維也納參加同系學長的畫展開幕式,閔月隨行,在去機場的路上,閔月接到一通電話。
結束通話電話後,閔月對顧暖陽說:“TF的藝術總監親自打的電話,說是他們的對外發言人言語欠妥,特意來道歉,希望你不要計較,我不輕不重的應了。”
顧暖陽手指撥弄著穆清爵給她買的揹包掛飾,一隻嬌憨可愛的雙色布偶貓,回閔月道:“TF是在試探我的意思,不過能這麼快道歉,也是孺子可教。”
閔月輕笑一聲,繼續說道:“國際報刊的新聞已經刊登了,對於你回國任職中國美術家協會的事情,在藝術界掀起了軒然大波。”
顧暖陽不以為然的回道:“我從來不曾說過自己會留在國外發展。”
說著,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抱怨道:“國外的飯實在太難吃了,來來回回就那幾樣,哪裡有我大中華的好吃,一顆土豆都能做出十幾種花樣來。”
閔月啞然失笑,忍不住想國外藝術界的那些人如果知道名響國際的雲舒老師回國發展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嫌棄國外的飯菜難吃,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翻開行程表,閔月盡職盡責的提醒顧暖陽道:“維也納是國外的最後一個行程,國內我篩選出了兩個邀請,都是你成年禮後,需要你自己定奪,距離國內高考還剩下一週的時間,咱們得準時回去。”
顧暖陽點頭,回道:“可以,我這邊沒有私事,你看著時間訂回程的機票。”
說完了正事,閔月有氣無力的靠在椅背上,對顧暖陽說:“我好想陪著你在國外待到天荒地老,我這還沒有回去呢,我家母上大人就在給我物色相親物件。”
顧暖陽失笑,語重心長的對閔月說:“你今年25歲了,確實可以找個男人談一場甜甜的戀愛,享受一下愛情的滋潤。”
閔月抽了抽嘴角,沒好氣的回顧暖陽道:“我家母上大人耳提面命的催婚也就是算了,你一個未成年操的什麼心?”
未成年顧暖陽:“……”好吧,18歲是她虛報,實際上她還有兩個月才真正的成年,妥妥的未成年人一枚。
每個航空公司都有一份特殊的客人名單,顧暖陽便是名單中的其中一位,兩人剛進入機場,便有專門的工作人員過來引導服務,笑容甜美的帶顧暖陽去VIP休息室休息。
閔月隨著工作人員去辦理託運,顧暖陽找了個靠窗的空位坐下,百般無聊的折騰懷裡的火烈鳥玩偶,一會兒腿繫到一起,一會兒讓它單獨站立,越玩兒約開心。
對面傳來一聲輕笑,顧暖陽尋聲望去,男人坐在她的斜對面,身上妥協合身的三件套銀灰色手工西裝,五官立體大氣,氣質出塵,積石如玉。
見顧暖陽看過來,意識到自己的失禮,男人誠懇的道歉:“抱歉,我只是覺得很可愛,沒有惡意。
顧暖陽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比較幼稚,有些窘迫的摸摸鼻子,客氣的回道:“見笑了。”把火烈鳥的腿解開,老老實實的抱在懷裡,從隨身雙肩包裡掏出一本磚頭厚的法文原文
書翻看,試圖緩解尷尬。
原文書還沒有翻閱兩頁,去辦理託運的閔月便回來了,伸手抽走顧暖陽手裡的原文書塞回她的揹包裡,把奶茶塞進她的手裡,“你的眼睛需要休息。”
顧暖陽喝了一口濃香的奶茶,十分乖巧的回閔月道:“知道了。”心裡腹誹:剛剛她是和火烈鳥玩兒來著,結果被人取笑了,雖然是善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