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披荊斬棘,乘風破浪,直到來到地底深處,看見一位白髮蒼蒼的武夫老者。
李子衿用上了從老人那裡學來的折柳身法,在看見老人的一瞬間止住身形,朝他重重抱拳。
“小子,來了。”
“來晚了。”
“晚到,總好過不到。”
“前輩......”
“行了,別給老子扭扭捏捏的,可有備好酒水?”
“自然。”
那襲青衫屈指一彈,幾壇劍南燒春便出現在白髮老人身前,懸空而立。
閣老眼中閃過一絲精芒,笑道:“好,很好,出息了。”
李子衿搖頭道:“在前輩面前,晚輩永遠是晚輩,永遠是那個登樓一拳倒的小子。”
武仙老人嗤笑一聲,“好小子,讓老夫看看,如今的你,是否仍然一拳倒!小子看拳!”
話音未落,老人身形一個閃爍,一拳當頭砸下。
那襲青衫並未有所動作,只是手指微微抖動,身形卻立於原地,擺出一副打算受這一拳的姿態。
拳未至,老人御風倒立,如同倒掛金鉤之勢,人懸於空,拳懸於頂,質問那襲青衫道:“為何不躲?!”
李子衿怔怔無言。
其實早在老人還身處原地的一瞬間,他便可以抽身閃到極遠處,如今的他,儘管不會是武仙老人的對手,可要躲過老人的拳頭,並不算難。
然而正如那年與父親對弈的書生梁敬。
人生在世,何時何地何人何事,最為讓人感受到光陰不留情?
是終於可以不費力氣地贏下與父親的對弈。
是終於可以不費力氣地躲開武仙老人的出拳。
是從前提不起的水桶輕如鴻毛,是往日一杯倒的酒水再難喝醉。
是少女變成了女子,是眼中少了三分清澈。
是袖裡乾坤,是匣中仙劍,是乘風渡海。
所以那襲青衫,不願躲開那一拳,只是因為好像只要不刻意躲開那記拳頭,他就依然還是曾經那個“一拳倒”的少年郎。
老人身形一個翻轉,站回地上,搖頭道:“小子什麼都好,唯獨一點不好。”
李子衿抬起頭,眼含疑惑,彷彿不是什麼分神境巔峰的劍仙,只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少年,等待著長輩的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