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王朱以海在鄭彩軍駐地安頓下來後不久,張煌言即匆匆趕來了。
張煌言,字玄著,號蒼水,浙江鄞縣(今寧波市鄞州區)人,漢族,少年時期就胸懷大志,為人慷慨並且喜愛討論兵法之道。
崇禎時中舉人,南京失守後,與錢肅樂等起兵抗清,奉表到天台(今浙江台州天台縣)請魯王朱以海北上監國,浙東失事後,跟魯王失散,千方百計探得魯王訊息,即趕回鄞縣故里,跟老父、繼母、妻兒子女訣別,一路尋來。
魯王素知其能,見其來了,忙不迭地親自迎入,一番寒暄後,免不了要因無所作為而感嘆。
其竟無語,只管怔怔地看著魯王,直到把魯王看得莫名其妙,才好奇地道:“怎麼會沒有作為呢?”
魯王搖了搖頭,道:“大計倒是已定,無奈推行起來困難重重,又總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張煌言“哦”了一聲,道:“王爺能把大計告訴煌言嗎?”
魯王道:“豈有不能之理?諸位愛卿均已悉知,可惜愛卿來遲了方才不曉。”說罷,當即一五一十地講了。
張煌言高興地道:“當為名振之言,好計策,煌言有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魯王道:“愛卿客氣,為謀大計,本王求尚且不及,何談當與不當,從速講來。”
張煌言道:“所謂時機,都是擺在那裡的,要靠人去尋,若是不去尋,永遠都不會有,而若是肯去尋,隨時都會有的。
譬如現在,滿洲軍主力已由博洛帶回北京,福建清軍兵力空虛,兩廣提督李成棟,又因受沒有多少兵馬和戰功的總督佟養甲節制而心懷不滿,難道就不算機會?”
魯王點了點頭,道:“這些,本王也注意到了,可是,爭取朝鮮和日本出兵相助的事兒毫無頭緒,原先的部隊也大半以上損失。
雖增加了鄭彩所部,也不及原先的勢力,而且鄭彩總是含糊其辭,還有,永曆那邊的態度也不是很明確……”
每當說到困難,魯王總是滔滔不絕,沒有一時半會兒說不完。
張煌言沒有任他講吓去,不以為然地道:“人在做事,特別是做大事之前,總喜歡把困難考慮多一點兒,是的,似乎只有這樣才叫有備無患。
事實上,卻不過求個心理安慰,你又沒有嘗試著去做,又怎麼知道會有那麼多困難?而且,往往會因為過度考慮而限制了自己的闖勁兒,於事無補,甚至會讓自己一事無成。
王爺列舉了這麼多困難,不過就一點兒,那就是勢單力孤,人馬不夠,以煌言看來,有鄭彩這一路人馬就足夠了,而且無論鄭彩是什麼樣的態度,抱有什麼樣的目的。”
說著,見魯王一臉詫異,接著道:“如果咱們的觀念能夠因時因勢而變,現在遍地都是人馬。
為什麼這麼說呢?現在的敵人已不再是寇,而是韃子,而且韃子連寇也剿,寇也不再跟我們作對,專門殺韃子,如此的兩方為什麼就不能聯合呢?
名振的計策,其他方面講的都很明確,獨這方面沒有講清,這也恰恰是咱們所欠缺的。
湖廣的堵胤錫就是先行者,也得到了隆武、永曆兩位皇帝的認可,卻為什麼還是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並非因為這策略有問題,而是因為我們這方面不少手握大權的人認識不到,骨子裡反對。”
魯王想想也是,道:“那,以愛卿看來,該當如何動作?”
張煌言道:“如果觀念改變了,原來的寇、反清的民也就都變成了軍隊,而且他們雖然缺少組織,卻不乏有志之士,若能因勢利導,又豈是咱們的軍隊所能比的?也可以說,這才是能夠真正打敗清兵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