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女並無意義。張靈徽又看了看角落裡的小女孩。那女孩白白嫩嫩,披散著長髮,大大的眼中滿是悲苦。連淙順著她的眼神看去,問道:“怎麼了?”
張靈徽輕聲道:“那小女孩。。。讓我想起了我小時候。只是我有人疼愛,她沒有。”
連淙道:“真不忍心,便將她帶回龍虎山去麼。”
張靈徽想了想,展顏笑道:“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
走到了那幼女身邊,抬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女孩十分惶恐,囁嚅道:“宗。。。宗主?”
張靈徽上下一打量,便知她的資質其實並不十分出眾,溫言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結結巴巴道:“我,我叫周蕙兒。我,我爹爹是妖,我阿孃是人。”
張靈徽沒來由地心中一痛,輕聲道:“蕙兒麼?很可愛的名字。你要不要與我一齊回書院去?”
周蕙兒抬眼看了她一眼,又飛快低頭。此前一直照拂她的那位姐姐死於金甲神將之手。她正彷徨無依,新來的宗主卻對她青眼有加。她忍不住看了看周圍的姐姐們。平常對她有說有笑的人,忽然都別過頭去不再看她。忍不住泣道:“我,我不知道。”
那邊虹青站了起來,朝張靈徽福了一福,上前摟住周蕙兒道:“傻孩子!宗主與你有緣,那是你的機緣。去吧,這邊亂亂哄哄的,我們也不能一直照看你,隨著宗主去吧。”
周蕙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虹青耐著性子,哄了她兩句。張靈徽有些手足無措,求救般地看了看連淙。
連淙一笑,喚出小石頭和顏岐,對他們道:“你們誰能勸得這小姑娘與靈徽回龍虎山,我便讓他乘白虎回那日陀寺。”
兩個小童一聲歡呼,一起衝上去拉住那小女孩。一個說白虎如何如何可愛好玩,一個說稷山書院多麼多麼絕美如畫。一個又說山下都是糖葫蘆驢打滾大蘋果麵人兒,一個說可以去學騰雲駕霧御劍千里。終於哄得小姑娘破涕為笑,扭扭捏捏地來到了張靈徽身邊。小石頭與顏岐拉著她跳上了白虎嘯天,開心得又笑又叫。
連淙和張靈徽相視一笑。雪琴與諸女都道要留在此間,張靈徽自無異議,自與連淙帶著三個小孩迴轉那日陀寺。
一路無話。回到那日陀寺,眾人都忙著舍利法會,也無人來招呼。連淙與張靈徽樂得自在,任由兩塊石頭整日帶著周蕙兒東邊瘋西邊鬧,自顧自談情說愛。中間姜璟和旺珠過來瞧了瞧,又都急匆匆地出去應酬。到了晚間,任仲庭和任濯嶽又來看望。二人俱都有些憂心張靈徽。張靈徽向他們反覆保證,已有療傷之法,功力還將大進,二人才狐疑而去。
連淙打著照顧張靈徽的名義,公然與她住到了一起,讓姜璟和旺珠一頓好笑。連淙情火正熱,張靈徽也放開身心,二人如膠似漆繾綣纏綿,渾不顧外面高人仙客在那裡來去匆匆。李雪塵所授歡喜禪功法與黃玉雙修之法頗有相通。二人反覆論證,得益匪淺。張靈徽的丹田已不似剛受傷的時候那般一片死寂。連淙的功力雖未大增,卻變得更為精純。
如此過了三日,舍利法會結束。各路英豪紛紛離山而去。姜璟率先跟著父親迴轉京城。臨別之時,連淙揮毫潑墨一展畫技,畫了一副豬頭雪山圖。仔細封好了,讓姜璟轉交姜菱。
人群走了,任仲庭終於有暇,指點了一下連淙養氣之法。他知雁蕩的天一訣更重修養內力,行功之法卻頗有不足。外孫女婿自是要好好照應的。將自己新進悟出的一套功法傾囊相授。連淙得以以儒家之法行道家之功。不能說是空前絕後,也是世間少有了。任仲庭本不打算給這功法取個名字,奈何任濯嶽覺得此法泱泱大氣,有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隨死而亡之意;連淙又覺得此法運用如意流轉無滯,真是不亦快哉。二人一起,給取了個快哉浩然氣之名。
任濯嶽抱誠守真端方正直,有古賢者之風;而連淙浪漫瀟灑百無禁忌之餘又不失赤子之心;張靈徽聰敏恬淡,飄逸不縈懷世間。任仲庭見三人各有風骨又集於自己門下,不禁老懷大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