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拜祭完畢,裴母又道:“咱們能安穩出來,都是河君保佑,祂老人家無處不在,看著你們呢,不可怠慢。”
裴世矩鄭重點頭,平日裡也就罷了,如今既在河上,又如何能不以為然。
其實不光是裴母,這船上的其他人,最近也對河君名號恭敬有加,生怕在河上生出波瀾。
接下來的幾日,都是風平浪靜。
等一行人抵達了目的地,張姓文人早領著人恭候大駕了。
“裴兄,一路辛苦。”
“有勞張兄等待。”裴世矩與之見禮,顧不上敘舊,先將一行人安置好了,才有時間坐下來交談。
“裴兄既然來了,該是有心思出仕了吧?”張姓文人開門見山,“國家遭災,兵禍不絕,而太上皇去了之後,朝中也暗潮洶湧,有奸佞禍亂於上,正是需要英傑之際!”
裴世矩嘆了口氣,苦笑道:“是要做些打算了,只是我擔心一旦宇文護大勝,佔了幾城後,朝中紛亂,是否還有吾輩的立足之處。”
張姓文人一愣,道:“裴君這般看好宇文護?”
裴世矩道:“非是看好其人,宇文護為了此戰不敗,哪怕只是為了紙面上的戰果,都會不計代價的投入兵馬,相比之下,咱們還要計較得失,加上朝中派系傾軋,難免給人可乘之機,失陷土地是難免的。”
張姓文人聽罷不由嘆息,便道:“為兄去幫你在朝中打點一二,讓你也能早日為國效力。”
裴世矩卻道:“裴某走尋常途徑即可,倒是張兄你,最近切莫出頭,自古帝王若重佞臣,忠貞之士便有災禍,君當小心!”
張姓文人默然,搖搖頭,拱手拜別。
接下來幾個月,裴世矩一家居於洛陽,並無太多訊息傳來,張姓文人這一去,竟然再無音信。
就有僕從低語,說是張家君子不願意出力打點。
裴世矩卻是憂道:“過往,每年張君都要來見我,如今了無音訊,怕是遭了難啊。”
次年,四月份,北周攻陷宜陽、汾州等九城的訊息先一步傳來。
至此,周齊間的國境線朝東推進,緊鄰著河陰郡,幾乎壓到了洛州邊上,甚至有人說在洛陽城外,都能看到遊弋的周國兵馬。
城裡城外,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