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特長長的撥出一口氣,釋然道:“還記得嗎,七十年前,我們兩個老傢伙也在這裡下過棋。”
楚博英落下一枚白子,客氣疏離的笑了笑,不答話,巴圖特卻仍繼續說下去:“你下棋的風格大有改變啊,為什麼?因為所求的東西嗎?”
“我有什麼所求的。”
巴圖特思索著棋路,良久落下了一枚棋子,而後才說道:“那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多年前我在棋盤上鎩羽而歸,那時的我還不是帝王,少年意氣,始終對那次的失敗憤憤不平,想著什麼時候能再和你下一局就好了,如今機會擺在面前,我卻沒那麼想贏了。”
“我就快要死了。”
聞言,楚博英略有些詫異的抬頭看他,巴圖特倒是沒那麼介意,而是說道:“今天這頓飯,就是我跟你的告別。今日之後,我會在王宮裡悠閒地度過我最後的時間。”
猶豫了一下,楚博英還是選擇問出口:“怎麼回事?”
“沒什麼,就是人老了,不中用,病也多了起來。”
兩人談話的間隙,門口忽然響起了腳步聲——侍女領著周灼和路清緩緩走來。
女人穿著酒紅色的晚禮服,很襯她,也只有她這樣高挑的身材才能讓這件衣服發揮自己的魅力。往日不怎麼打理的長髮此時被精緻的低低盤在腦後,鬢邊有機率恰到好處的碎髮,耳上墜著兩隻明月狀的耳飾,隨著她的步子輕輕晃盪。
印象裡,不管是路清還是她,都從未穿過這樣明豔的衣服。
她的美從來不靠衣服和妝容體現。
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認,她很動人。
不知想到什麼,楚博英的眸光暗淡了些。
她跟他是不一樣的,她依舊十八歲,他卻已經經歷了七十年的光陰。
他無法克服時間的流逝,無法抑制細胞的衰老,也……無法改變自己的心動。
她擁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他卻沒有,或許再過兩年,在她更為明豔動人的二十歲,他已是一捧黃土。
無妨,路清不會再經歷那些傷痛,她會有自己的人生,一個嶄新的人生。
到那時,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裡,她只需要記得曾經有個和藹的老人便好。
周灼很識趣的往旁邊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