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物,哪怕是價值觀,一旦走向極端就進入物極必反的區間,接著就面臨淘汰,其實不是價值觀有問題,而是這種宣傳方式過分強調了價值觀的其中一面。”
“好比自由這個東西,本身就是有邊界的,可是一旦把它變成宣傳標語,時間一久,人們就只記住了隨心所欲,而忘了不逾矩。西方今天的泛自由化就是這麼來的,現在甚至衍伸出了毒*品自由化這種思潮,這個爛攤子就連政客自己都收拾不了。這種虧咱們也吃過。”
高格立打了個愣瞪問:“咱們也吃過?”
陳戒點點頭說:“就拿被五四精神罵慘了的儒家文化來說,儒家文化也有他的兩面性,既有忠恕之道也有直諫之道,但當這種文化被統治階層看重,直諫之道就被逐漸閹割掉了,這樣好管理。”
“當歷史進入少數族裔統治多數族裔的朝代,就連僅剩的忠恕之道都被徹底極端化成了奴性教育,然後五四運動一起來,儒家文化就被徹底否定掉了,其實不是老夫子的教育有問題,是統治階層出於個人利益異化了這種文化。”
“其實有句話我一直想問。”高格立說,“你為什麼總愛研究這些問題?”
“你以後就會明白,人跟樹一樣,想要茁壯成長總要先找到自己的根,別人為什麼研究歷史我不知道,我研究歷史的目的只是為了避免出現身份認同障礙,把自己的根找到了,人更容易自信些,活得也更踏實。”
“身份認同障礙?這又是什麼鬼?”這已經不是高格立第一次從陳戒嘴裡聽到新名詞了。
“身份認同障礙是一種歸屬感方面的心理問題,而所有的心理問題無一例外都會產生精神層面的內耗。我爸說人想活得坦然沒那麼容易,得先把各個層面的內耗彌合,人才更容易迸發出活力。”
“好吧。”高格立不打算刨根問底,他舉起手裡的快樂水搖晃著,“你有你的活力,我有我的活力。”
……
……
又過了幾天,高格立終於把班級通訊錄的樣張做了出來,經過數次嘗試,他終於把通訊錄的體積壓縮到了一張名片大小,這樣做就能極大控制塑封時的成本。
“你這速度也太慢了,現在才好。”馮詩楠拿著樣張打量著。
高格立回道:“你總得先讓我把期中考試準備完吧?我可沒有陳戒那種腦子,複習是要花時間的。再說了,你的預算本就不多,我也是改良了好多次才把通訊錄打在名片大小的紙上的。”
“所有人的聯絡方式全打在正面字太小,看不清,所以我們在反面也打了一部分,怎麼讓印表機把正反兩面的表格對齊也是個技術活,花了我們不少時間呢。”陳戒在一旁幫腔道,這個方案也有他的功勞。
“好吧,看在你動了這麼多腦筋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馮詩楠把樣張還給高格立,“成品什麼時候給我?”
高格立把手一伸說道:“本店暫不支援貨到付款,先結賬,後拿貨。”
馮詩楠看著他的奸商嘴臉總是不太放心,便說:“我覺得還是一手交貨,一手交錢的好。今天放學我跟你們一起去做塑封。”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姐,你這明擺著信不過我啊!”高格立不滿道。
馮詩楠白了他一眼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小學那點兒事自己忘啦?我都不希說你。”
“哦?”陳戒一聽有故事,立馬來了興趣,“快說說,高格立有啥前科。”
“過去的事都過去的了,不帶翻舊賬的!”高格立抗議道。
馮詩楠瞅了他一眼,說道:“我們班那會兒有個跳蚤市場,當時時興等價換書,大家都是拿正版書交換,就他一個不知道從哪淘換出那麼多盜版書,厚著臉皮去換別人的正版。結果讓我們同學家長髮現找到他爸,可讓他爸打了一頓。”
馮詩楠頓了頓,看著高格立笑道:“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