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嗯?”
“爸爸大姐二姐怎麼還不回來?”
“可能是媽媽平時太兇了。”
“媽媽長那麼漂亮,怎麼會兇人呢?”
“呵呵呵呵······過來,讓媽媽抱抱。”
小女孩咿呀咿呀的蹦到柳清蓮懷裡,眯著一雙秋水眸子嘻嘻笑著,舒適得緊。柳清蓮俯下頭去,兩人鼻尖相對,小女孩瞪圓眼睛,光澤轉動顯得炯炯有神,痴痴的望著這個柔情似水的女人,忍不住撅著嘴嘟囔道:“媽媽這麼好看,也不知道爸爸怎麼想的?”
柳清蓮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但也沒像尋常人家那樣說出“小孩子家家懂什麼”之類的珠璣刺心的話語。她輕輕朝著女孩兒眼角吻去,撫摸著小傢伙嬌小玲瓏的腦袋,看著這天真爛漫的面孔,心有浪潮,無比激盪,頓時覺得平凡才是一切。
女孩兒嘻嘻笑道:“話說爸爸怎麼和媽媽長那麼像?”
柳清蓮不緊不慢的回應道:“在一起久了吧。”
“爸爸怎麼追到媽媽的?”
這個問題彷佛將柳清蓮心底封沉的門掀開,於是一切流連忘返卻又小心翼翼的記憶似那人的腳步紛至沓來。鳳目含柔,深處卻如履薄冰,想著那些年為那人傾心盡力死心塌地付出的一切差點本末倒置盡入東流。想來一陣唏噓,毛骨悚然。
“媽媽身子突然好冷哦。”小傢伙說完呆滯的頓了頓,又繼續端著濃厚誘人的軟糯奶音說道,“所以爸爸是怎麼追上媽媽的?”
柳清蓮忍不住自嘲的笑道:“你怎麼斷定是爸爸追的媽媽呢?”
小孩兒頓時瞠目結舌,過了會兒不敢相信的說道:“難不成······是媽媽追的爸爸!?”這個八九不離十的推斷讓小孩目瞪口呆,自己的爸爸固然長得面冠如玉,甚至玉樹臨風中夾雜著三分英雌之氣,可這實在讓她難以相信這個豔壓群芳的女人會對他死心塌地,這太讓初出茅廬不懂世事的女孩兒匪夷所思了。
柳清蓮說道:“過幾年慢慢就了明瞭。”
看著女兒懵懂無知的爛漫眼眸,柳清蓮臉面看似玩笑實則心底一本正經的說道:“愛一個人不是目的,讓你愛的人愛上你才是目的。”
女孩兒依偎在她懷裡,一頭汙水,心底茫然。
如今,道德仇恨的萌芽滋生,白戮不得不去成就大業,這樣也自然而然得把老婆孩子熱炕頭拋擲腦後了。柳清蓮如今安穩于山間不僅僅是因為家裡的兩個娃,還有當年陰山李巖海的犧牲,那些人狡猾機警,滿口自然規律乃仁義道德,諸如此類冠冕堂皇的話語使得黔首官員怒氣沖天。他們犯下的滔天大罪更是不可原諒,白戮如今立誓復仇,倒也正確,柳清蓮尊重他,才讓他隻身下山。
懷裡的小傢伙安逸舒適,迷迷糊糊睡眼朦朧,望著她轉念想到:如今白貓去了大漠,厭奚那姑娘也跟上了,至於聖數,究竟是事後諸葛亮,還是神通廣大本領高強,我倒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柳清蓮輕輕撫著她,輕聲呢喃道:“那隻小貓,太會惹事了。只是這樣大動干戈的,真的好麼?
小傢伙睡得深沉,已經聽不到媽媽的呢喃。
柳清蓮轉頭望著搖籃裡的昏昏欲睡的小男孩,情不自禁無聲笑了起來······
埋城萬里的長沙大漠總是那麼秘而不宣,神乎奇乎的黃土世界讓人對它興趣盎然。這片鮮有生機人煙罕及,被金黃和難遇難求的綠地所覆蓋的奇妙之地,從古至今記載有神地仙人魑魅魍魎的流言傳說中便彰顯了其神秘的特點。這種黃沙丘壑也是巧奪天工,看似一望無際平平無奇卻引人無限遐想。人會在這兒餓殍遍野,也會在這裡破天荒的偶遇貝闕珠宮。它總是蒙上一層神秘的錦緞絲綢,讓人捉摸不透,千思回慮也只得出與那些個神魔鬼怪的傳說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種巧奪天工之地藏滿了歷史輝煌,見證了繁華世界的生生不息,見慣了愛恨情仇的生死離別,習慣了久經沙場的奔騰駿馬。沒有浩如煙海的蒼夷,卻浸過擢髮難數的滔天罪惡與觸目驚心的血腥,最後狂風大作黃沙四起,這如火如荼的浩浩湯湯,狂風暴雨,如同偃旗息鼓,沒有存在過一樣難覓音訊。這篇大地,掩蓋了太多太多······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真寒磣。”
平靜冰冷的嗓音隨著鬆軟的黃土如縷縷青煙嫋嫋升起,粗壯挺拔的楊柳矗立此地,巍然赫立,直至一雙白皙玉手軟如流水那樣輕輕撫去,便斂平了那咄咄逼人的氣勢。
身形高挑的女人漠視前方,眼眸平靜,濃郁的睫毛輕顫,炯炯有神的黑眸中撲滿眼前鋪天蓋地的黃昏,一臉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