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桓坦蕩一笑,點了點頭,只見他慢慢地坐在言暮對面,說道:“我既是為了當官,也是為了看看這個暉帝,值不值得我去追隨。”
一陣涼風吹過掛著藤蔓的院子,青翠的葉子隨風隱隱搖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言暮頗為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人,這些話,說出來是要殺頭的!
“見一面,你就可以分辨出來嗎?”言暮忽然覺得衛桓這人,有種,也有些意思了。
“可以!”
衛桓對上言暮黑白分明的眸子,自信地說道:“我衛桓一向看人很準,譬如你,我就看得出,你深藏不露,年紀輕輕卻敢縱馬天涯,當屬一等一的俠客!”
言暮聽了衛桓的話,頓時雙眸微微睜大,而後輕輕一笑,眯著那雙含著秋水的眸子,直直地看著衛桓:“那李拂就承了衛兄的謬讚了!”
一想到應暉,自己接了梅岐虎符的事又再次躍於腦海,她想,大概衛桓若真的能見到應暉,應該會失望吧!
“《國語》中有云:直不輔曲,明不規闇,拱木不生危,松柏不生埤。不知衛兄是如何理解的呢?”
衛桓聽了言暮沒頭沒尾的問話,一瞬間便猜到他想表達什麼:“正直之人不能輔佐邪曲之上,明智之臣不能規諫昏暗之君,高木不能長在危險之地,松柏亦不能生長在低窪潮溼之處。”
李拂想說,應暉絕不是明君。其實,他自己,整個大恆的老百姓,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
但是,他吧,可能不太一樣:
“正直之人不能輔佐邪曲之上,那我就不輔佐!明智之臣不能規諫昏暗之君,那我就閉上嘴!高木不能長在危險之地,那我就找個安全的窩!松柏亦不能生長在低窪潮溼之處,但松柏無處紮根,橫豎都是死,不如先潛滋暗長,而後再植土良地!”
“你覺得這個辦法怎樣?”
言暮靜靜地聽著衛桓的回答,這個人的處事之道,竟然,與她的爹爹一模一樣!
思及莊大人,言暮怎會不知他在苦苦撐著,在波譎雲詭的朝廷做一個閒人,絕不是那麼好當的,想必爹爹心中的苦悶,也是無處可申。
其實,爹爹何嘗不是與衛桓一般,都在潛滋暗長,而後再植土良地!
“這個辦法,妙極了!”
她不得不頷首點頭,眼底全然是釋懷和理解。衛桓願意跟自己透露那麼多,應該是當她是朋友了吧!
一等一的俠客,她是不敢當了,但守護希冀天下太平之人,她責無旁貸!!
這條路,不止有他衛桓,亦有她李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