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混賬!待朕歸宮後,定要好好懲處你!”
易之行一面詈罵著燕祺,一面執刃抗戰,方才懈怠的力氣如今終算是悉數歸於體內,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不到片刻的時分,易之行便已殺紅了眼。
望其如此,燕祺終感欣慰,他相信自家主子的魄力,只要他想達成的,便一定能衝脫悉數禁錮,達成最後的素願。
“陛下,那待至宮中,您便懲罰屬下吧!無論是何種刑罰,屬下都心甘情願地接受!只要您與皇后娘娘以及小皇子皆能平安無事,屬下做什麼也願意!”
如今能讓天子重新振作起精神來的只有搭救芝嵐這一件事,但凡芝嵐還在敵人的手中,易之行便不會就此氣餒不前,他會朝著芝嵐的方向追隨去的。
約摸已至子時,兩方的戰役終於算是就此告結,由於隨璟‘臨陣脫逃’,而易之行頑強抵抗,因此今時戰役的勝果自然是歸屬於殷國所有。
哪怕是晦暗的夜色下,卻也能目見滿地的狼藉與猩紅遍地的慘淡光景。
戰役結束,易之行手中的劍刃亦隨之落下,緊接著其羸弱的身軀便也當即從馬背上下墜,今時滿地的猩紅亦有天子的一份功勞。
“陛下!陛下!”
燕祺趕忙奔至易之行的身側,但見易之行的雙腿皆有不少傷勢,適才的戰役,易之行幾乎是憑靠上半身的頑力才勉強固定在馬背之上與敵人頑抗,如今還能暫且殘存下一口氣,其魄力與實力實在不容小覷。
“快……快!朕要去尋皇后,快將朕送上馬背,朕要去尋嵐兒……嵐兒……”
儘管氣息奄奄,易之行的口中仍舊沒法忘卻‘芝嵐’二字,他實在想要再見芝嵐一眼,他竭盡全力廝殺為的不過就是保住芝嵐的性命以及後半輩子的無虞,他想要的僅有這麼多。
“嵐兒,你等著朕,你一定要等著朕……朕不會讓旁人傷害你的……朕也不會叫旁人將你奪了去的,你是朕的……快扶朕上馬……”
天子的嗓音漸趨微弱,直至其意識徹底消逝在此方夜色之下。
望其如此,燕祺終能安心下來,倘使而今的天子仍舊清醒,其想要追尋芝嵐的妄念怕是要拖壞他的身子。幸而易之行在此時昏厥了過去,待他徹底清醒後,再去追尋皇后娘娘也不遲,到底隨璟想要的是芝嵐的人,而非芝嵐的命。
“快將陛下送入營帳之中!快!立即叫軍中御醫準備好,陛下一到臨營帳中便得受到最及時的醫治!”
“是!燕護衛!”
剩餘的殘兵敗將們連忙將天子羸弱的身軀送至不遠處的營帳內,此處幾乎無了落腳地,他們踩著滿地的屍骸奔走,血色不斷從那群還未全然乾透的屍骸中迸射出來,尤為奪目。
“嵐兒……嵐兒……朕立即來救你……你別怕……你別怕……”
意識朦朧的易之行的口中仍舊不休地念叨著皇后的姓名,倘使可以的話,他不願就此倒下,然而其本就病弱的身軀卻早因過於的疲怠耗盡了氣力,今刻的易之行再無一絲掙扎的精力,只能任著周遭計程車兵顫顫巍巍地將其送入營帳內。
與此同時,芝嵐仍在疾馳著的馬背之上,她也不知自己如今究竟身在何處,只知曉自己被隨璟帶離了許久。
興許此處早已不是殷國的領地,芝嵐忽而油生出一種被迫離開的故土的悽愴與迷惘。
“隨璟,你究竟想將我帶到何處去?荀國嗎?你丟下士兵不顧,卻為了一女子潛逃,你當真不怕上頭的人怪罪下來嗎?”
芝嵐的精力愈發薄弱,其口中的措辭亦愈發衰微,興許是更深露重,興許是身子衰頹,女子只覺腹部疼痛難忍,屢屢想要作嘔。
“哼,芝嵐,你無需知曉我欲將你帶至何處,也不必在意我今後的生死存亡,總之我不會叫你被我連累便是,最重要的是,我絕不會叫易之行尋到你,這輩子你也只能是我的。”
隨璟的心意始終這般篤定嚴冷,幾乎不容人置喙。
不過今時的芝嵐卻也置喙不了了,須臾內,她的意識便徹底墜至虛無。
下一刻,女子送開了手,登時無力地墜下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