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了,不要與朕一道前來,你為何就是不聽呢?倘使待會兒你發生個萬一,你叫朕該如何是好?”
“那你為何不聽我的勸慰?叫你莫要涉足於此,你就偏偏要涉足於此,你既不聽話,那我也沒必要順從你。”
芝嵐一面撫著孕肚,一面詈罵道。
她雖後悔於踏上此回的行程,可如若時光倒轉,她仍舊會執拗地選擇與易之行同至疆場。
說到底,提心吊膽地守在宮中倒還不如親赴險境來得痛快。待至疆場後,芝嵐可以老實地呆在營帳內,只要能時刻瞧著天子安然無虞的狀態,她那顆不安的心才能就此安寧。
“朕是真拿你沒轍兒!待會兒你便老實呆在營帳內,知曉了嗎?”
“我本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你也得老實呆在營帳之中,如今你的右腿還不能行走,記住,在營帳內指導作戰便成,無需去營帳外冒些不必要的風險。興許你想見隨璟一面,卻也不要落入他的圈套,徑自奔赴至其面前挑釁。”
“哼,你也知曉他始終在挑釁朕?芝嵐,你既瞧清楚他的真面目,便莫要再幫襯著他,哪怕他待會兒親眼死在你的面前,你也不要眨眼,這是他的宿命,這是身為將軍者應有的覺悟。朕不希望再瞧見你做出背叛的行徑,你能否答應朕?”
話說著,天子將雙手輕搭在女子的手背之上。芝嵐的眼底當即掠過一層不明所以的情緒,而這情緒很快便轉而化為鎮定與從容。
“我自然能答應你,我如今可是殷國的皇后,我比誰人都不願瞧見殷國就此覆滅。”
話雖如此,芝嵐卻在話落後登時將手從眼前人的雙手之中抽了出來,目光更是搖擺不定,難纏的思緒始終冗雜在她的腦海裡。
不知易之行可否注意到女子的異樣,他的餘光總是時不時地遊移至芝嵐的臉孔上,然芝嵐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不曾注意到天子的緊盯。
此回,不平之事一樁接著一樁,上蒼似乎有意與殷軍作對,非但道路坎坷崎嶇,蒼穹之上甚而還落起了微雨。
微雨漸漸幻化為瓢潑大雨,行軍路上不得不因此耽擱,正巧如今趕上夜時,殷國的救援軍只能暫且休憩下來,于山洞中避雨。
“嵐兒,今夜你便休息在朕的懷中,這天氣寒涼,莫要染上了風寒。”
“好,你不必擔心我,我的身子骨沒那麼嬌弱。”
天子不斷為眼前人揩拭著臉孔上的水珠,既心疼又氣惱。心疼自然是毋庸贅述的,畢竟這是他自己的妻,自己的妻還懷著自己的兒,身為夫君以及父皇,他自然不願瞧見娘倆因為自己至此遭罪。然而其氣惱的卻是隨璟的挑釁之舉,如若這男子早些死在自己的手上,如今也不會有這麼一遭折騰人的事情。
“日後你不準再與朕抵至疆場了,只此一回,別無他例。”
“你放心好了,日後我便在宮中相夫教子,不會出來胡亂鬧騰。不過你也必須答應我,日後你也不能再赴疆場,你是天子,更是我的夫君,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若你非得上疆場,那我必然是得與你一道前來的。”
“成,只要此回朕能一舉斬殺隨璟,朕便答應你,日後再也不會涉足於疆場這等危殆地兒,如何?”
天子的言辭一落地,芝嵐眸中本還殘存的溫情瞬即便被一層陰霾所取代,她不願瞧見兩方互相殘殺,畢竟殷國與荀國對於芝嵐而言皆有非比尋常的意義,尤其是兩方所生活的人,隨璟與易之行,更是芝嵐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珍視之人。然而如今身為殷國的皇后,殷君的妻子,芝嵐卻又不得不同意易之行今時的措辭。
“是啊,一舉擊退荀國軍,你便再也莫要涉足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