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我們就只有爸爸媽媽,其他的親戚一個都沒見過,媽媽是孤兒,本身就沒什麼親戚,爸爸不是,但從我們出生到現在,他從未帶我們回過老家,我們也從沒有見過爺爺奶奶。再後來,爸爸媽媽離婚了,爸爸那邊的事情和我們沒了關係,就媽媽自己帶著我們,家庭關係就更簡單了……”
蘇南星沉默了,他自己也是孤兒,對這種舉目無親的感覺非常熟悉,知道這種時候,任何安慰的話都是無效的,只有轉移注意力才能讓心裡好受一點,於是他便說道:
“那……安安,你有沒有考慮過,聯絡一下你爸爸呢?”
“這……恐怕聯絡不到。”
安以柔笑了一下,笑容盡顯苦澀:
“其實爸爸媽媽離婚後,我和老姐有時候也會想念爸爸,想要去找他,哪怕聽聽他的聲音也好,但是……但是從那天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見過爸爸一次,無論什麼時間給他打電話都打不通,他也從不主動給我們打電話,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或許……或許爸爸已經完全忘記我們兩個了吧,這樣也好,畢竟離婚後,爸爸也有自己的新生活呢。”
“柔柔姐……”
聽完安以柔的話,舒暢心裡柔軟的一塌糊塗,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將安以柔抱進自己懷裡,她也想不出什麼話來慰藉對方,只能用自己的體溫,來讓安以柔感覺到世間的溫暖了。
蘇南星沒理會這些,又問道:
“那你上一次嘗試跟你爸爸打電話,是什麼時候?”
安以柔想了想,說道:
“上一次?大概是一年多前吧?小星,怎麼了?”
“那你現在再試一次。”蘇南星說道:“我心裡有一點猜測,你打一下電話,驗證下。”
安以柔什麼也沒問,直接掏出電話,按下了四號快撥鍵,其實她心裡並不報任何期望,覺得這次和往常一樣,很快就會聽到“您撥叫的使用者已關機”,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這次話筒裡傳出的,並不是錄好的提示音,而是嘟的一聲長音,說明電話正在轉接中!
安以柔的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捏緊,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她不知道接通後自己該說些什麼,甚至心裡對接通有些恐懼、有些抗拒,她的手忽然就顫抖了起來,但好歹沒有將電話甩出去,努力堅持著、等待著。
看出了安以柔的緊張,蘇南星上前一步,緊緊的握住了她的另一隻手,安以柔渾身一震,深深的看了蘇南星一眼,緊繃的臉色稍稍放鬆了,身體不再顫抖了。她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說謝謝時,電話接通了。
安以柔渾身一僵,心裡流過一道暖流,模糊著視線輕輕叫道:
“爸爸?”
“咚——!轟——!”
“咔嚓!!”
“噠噠噠噠噠——”
回應安以柔的,是一陣嘈雜的聲響,各種爆破聲、轟炸聲、機槍掃射聲、號角聲混合在一起,簡直能震破人的耳膜,以至於安以柔不得不將手機從耳邊拿遠了一些,她有些錯愕的看著手機,心裡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打錯了。
但很快,她就發現沒錯,大概一兩秒之後,那些嘈雜聲驟然降低,然後一個沉穩的中年男性嗓音響起:
“是我。”
聽到這個聲音,安以柔渾身都僵住了,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又叫了一聲:
“爸爸!”
對面那個中年男聲沒有回應,又是十七八秒的沉默,各種爆炸聲再次響亮了起來,這一次,安以柔不捨得將話筒拿開了,她將手機緊緊貼著自己的耳朵,不顧耳膜被震得生疼,唯恐漏聽了她爸爸任何一句話。
就這樣,大概過了半分鐘,安以柔爸爸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一邊嗆咳,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