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藍,什麼是愛?”
“我只是心理諮詢醫生,不是情感專家。不過,你在牽掛他了?”
“他是那個冒雨去尋傘來接我的人?只是巧合吧。”好時笑了,這些日子以來她難得一見的面有悅色。
那天的天色就這樣暗了下來。遠方似有轟隆隆的雷聲鬱郁而至,遮蔽了暮色的陰霾吞噬了光線,吞噬了白晝,竟也一瞬間吞噬了我與好時之間靜謐良和的光年。
我望著她,雖然大病初癒,她稍顯消瘦的雙頰,卻不知有哪裡的微茫亮光閃動,好像花兒結出果實的新色。
景熹,我猜,那個人是你。
為什麼你是我的法國電影,珍藏一生,不忍卒讀,卻悄悄走進了別人的生活?而這個別人竟然是繆好時。回憶不是無法替代的嗎?你的心不是已經隨著那個她溺亡了嗎?原來我治了你的病這麼多時日,卻不懂一個最簡單的方法。心病要有心藥來醫,而我並不是你那幀心藥而已。
我望著窗外的天氣,聽見好時說,
“你記得嗎?你最討厭雨天了。”
“是嗎?冒雨尋傘?怎麼覺得那麼遙遠。那是你什麼時候說過的話了?”
她提起過去的時光,這一刻竟然讓我有種說不出的傷感。
“陳年舊事了。是高三吧,高考前是雨季,有一天忽然下起瓢潑大雨,那雨像是會下一輩子也不停。”
“對啊,下一輩子。所以有人說,要愛就愛一個暴雨天為自己出去尋傘回來的人。這個人出現了?”
好時答非所問,“那時候,是程思修去體育中心找來一把傘接我回家,他渾身溼淋淋的樣子我現在還想得。”
“原來真的是他,當時我們都猜是程思修,你死不認賬。”
“我怎麼認?那不等於在說我和他好了?”好時仍然偏躺在沙發裡不肯起來,拉好蓋在身上的薄毯,準備好睡一覺的架勢。
“你們沒有好過嗎?”我將毯子掀開。
“其實我沒有喜歡過他。冒雨尋傘是開玩笑的,可你們竟然都信了。虧的你現在還是心理醫師。”
我將毯子疊起來,拉她起身。她的手冰涼涼的,只有一點點溫度。
“那麼現在這位呢?”我問。
“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我。”
“他也雨天撐一把傘去接你麼?”
她起來穿好風衣,佯裝要趕緊逃跑的樣子。說,“在藍什麼時候也變成了三姑六婆了?我的好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