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秘書,文工團的辦公室在哪?”
“柳秘書,文工團沒有專門的辦公地點,她們平時要麼在宿舍待著,要麼到一線演出,排練節目沒有固定場所,有時在操場上,有時在山坡上,冬天冷的時候就在宿舍裡,她們的宿舍在半山腰,那兒有好幾個天然山洞,分別住著文工團與宣傳部的同志,那裡的環境相對僻靜適合於他們搞創作,昨天夜裡她們剛從你們七十七軍慰問演出回來。”
“戰秘書,你到首長身邊工作幾年了?”
“我在首長身邊工作時間可長了,快八年了,首長剛從南方調到膠東軍區任沂水縱隊司令員的時候,我就跟著他,那時我才十六歲,我老家是沂源的,剛入伍就給首長當警衛員,五年後被提拔為警衛連連長,去年十月份跟隨首長赴朝時,原先的秘書鄒必贏被留在了華東軍區,首長就臨時提拔我為秘書,實際上我自己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幹秘書的料,這些年雖然學了一些字,不是文盲了,但若讓我寫文章或起草檔案,那純是趕鴨子上架,你這次被調到兵團給首長當秘書,我可高興了,你來了我的壓力就小多了。”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戰德勝趕緊站起來去開門,柳義章看了下懷錶,夜裡十一點多了,這麼晚了誰還會來找董錚?只聽見戰德勝在門外跟一個女人對話,“戰秘書,你好,董副司令在嗎?”
“劉副團長,首長在辦公室加班,你有急事可以去辦公室找他。”
“好的,謝謝戰秘書,那我去了。”
柳義章聽得清清楚楚,是劉月娟的聲音,她三更半夜來找董錚幹啥?難道是為了回國離婚的事?柳義章滿腹疑問。
戰德勝走進來繼續跟柳義章聊天。
“戰秘書,首長在加班,不用你陪嗎?”
“柳秘書,我在那兒也幫不上忙,參謀部和作戰部的相關人員在哪兒就行。”
“戰秘書,剛才來找首長的是參謀部的人嗎?”柳義章故意這樣問,裝作不認識劉月娟的樣子。
戰德勝笑著說,“參謀部怎麼會有女同志?剛才敲門的是文工團副團長劉月娟。”
“這麼晚了來找首長,我還以為參謀部有啥緊急軍務呢。戰秘書,你認識劉月娟嗎?”
“當然認識了,抗戰勝利後,我跟著首長離開山東軍區奔赴東北,加入了四野,首長當時任縱隊司令,劉月娟的老公靳新華從蘇聯回國後就給首長當副手,任縱隊副司令,靳新華年齡很大,比首長大七八歲,劉月娟卻比首長小五六歲,首長平時私底下喊劉月娟嫂子,首長當時沒有成家,就經常到靳新華家蹭飯,倆家關係特別好,我那時候是首長的貼身警衛,幾乎二十四小時不離身,只有他到靳新華家吃飯的時候我才自由一些。渡江戰役後,靳新華舊傷復發就轉到了地方工作,我們兵團也由四野重新迴歸三野,劉月娟也轉到了三野文工團。這次抗美援朝劉月娟特別積極,是第一批隨兵團入朝的文藝幹部,首長對她也特別照顧。今晚來找首長肯定有急事,這次去你們七十七軍慰問,本來安排文工團李莉團長親自帶隊,後來臨出發時才突然換成劉月娟帶隊。”
“戰秘書,你咋會知道我是來兵團給首長當秘書的?”
“柳秘書,我兩個月以前就知道了,還記得你來接吳雨桐她們的事嗎?是我領著你到首長辦公室的,你倆談話時我就坐在門口,你倆談話的內容我記得清清楚楚。柳秘書,別看我筆頭不行,但我聽力和記憶力超強,比如說美帝的裝甲車部隊在行進時,離我們十公里以內,我只要把耳朵伏在地上,就能聽見裝甲車履帶震動的聲音。你和首長的那次談話,我現在記得清楚呢,當時你和首長有個君子約定,等你打了幾個漂亮的翻身仗,就來兵團給首長當秘書。我正是從那時候起,就特別佩服你這個小老鄉,我比你大五歲,但你卻比我穩重的多,我還是適合當首長的警衛,而你最適合給首長做秘書了,就說前幾天的嵬膽裡之戰吧,幸虧你及時趕來‘救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你知道首長當時聽到炮兵猛攻嵬膽裡北山時,情不自禁說了句啥話嗎?”
柳義章搖搖頭,此刻他心裡清楚,戰德勝已經把自己當成了董錚的心腹秘書,且毫無防備地信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