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爾佈置完戰術,就親自帶領三千多步兵迅速從側翼向徐衛國的獨立團身後包抄。
徐衛國一邊帶兵緊追不捨,一邊回味著苗青剛才頂撞董錚的話,苗青顯然是為了阻止自己冒險出擊,以至於連兵團首長都敢犯顏直諫。苗青和柳義章是自己最好的兄弟,柳義章在戰前更是千叮萬囑自己不要貿然追擊,自己對他倆的警告之所以不以為然,是因為這些年的作戰經驗告訴自己就是要‘敵退我追’,機不可失!就是要一鼓作氣把敵人徹底消滅不留隱患!
徐衛國追出十幾公里後,突然有些後悔,且不說柳義章的戰術是否正確,就憑他對自己的那份真情厚誼,也不應該為了立功而違揹他的意願,苗青的態度就說明了一切,自己和苗青搭檔快二十年了,他這是第一次沒有站在自己這一邊,為了讓自己服從柳義章的命令竟然敢跟兵團首長鬧翻。
徐衛國又追下去幾公里,徹底冷靜了下來,頓然醒悟,發現柳義章的命令很有道理,獨立團急行軍一天一夜,又打了一個多小時的攻擊戰,已經人困馬乏,戰鬥力急遽下降,已是強弩之末。可是現在又不能折返回去,董錚已經調動四十四軍來配合自己的軍事行動,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功虧一簣,影響全域性,徐衛國一咬牙,決定追下去,即使到時候讓美軍二十五團逃脫,自己帶領部隊再原路返回也不遲,至於柳義章哪兒,自己誠心地向他道個歉,就憑柳義章的胸襟也不會和自己計較的。
徐衛國就這樣一路猛追,一路心神不安,前頭的一營與拖後的美軍不時交火,不知不覺就追到了臨津江北岸,一營營長覃懷玉前來報告,美軍二十五團突然不見了,徐衛國這才發現中了安傑爾的圈套。
臨津江南岸槍炮聲不斷,可見四十四軍正與美軍搶奪南岸的控制權,徐衛國不清楚對岸的戰況,電臺又留在嵬膽裡無法跟外界聯絡。
正在徐衛國進退維谷之際,美軍二十五團從身麵包抄上來,幾十門火炮朝獨立團打來,炮彈嗖嗖地劃破夜空呼嘯而來,十幾輛坦克也同時向獨立團開炮,獨立團的戰士們紛紛倒下,徐衛國知道獨立團深陷絕境,如果現在渡江,將面臨被敵軍兩岸夾擊的局面,他命令部隊向東、西、北三給方向突圍,大聲喊道,“同志們,獨立團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我們破釜沉舟與美帝決一死戰,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獨立團的根決不能斷,拼死也要殺出去!”
戰士們無一懼色,齊聲高喊,“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
徐衛國跳下戰馬端著衝|鋒槍向空中射了一梭子,大喊,“兄弟們,跟我衝啊!”
司號員吹響嘹亮的軍號,獨立團的勇士們突然爆發出向死而生的無窮力量,如下山猛虎一般衝向敵陣,徐衛國身中數彈,覃懷玉含淚背起他一起往外衝,徐衛國用盡最後的力氣從他背上掙脫下來,用微弱的聲音交代道,“懷玉,我不行了,不要管我了,你若活著出去一定要告訴柳義章,來生我徐衛國和他還做兄弟!”
說完徐衛國永遠閉上了眼睛,覃懷玉悲憤萬千,大喊道,“兄弟們,給團長報仇!”說完,率領兄弟們瘋了似的衝了上去。
安吉爾在坦克裡看得真真切切,獨立團瘋了般地進攻,就像飛蛾撲火,在半圓形的陣地前,倒下的屍體都壘成了一道高高的人牆,戰鬥很快結束,覃懷玉率領三百多人殺開一條血路衝了出去,道恩要派兵追殺,被安吉攔住了,他讓部隊就地挖了十幾個大坑,把獨立團戰士們的遺體給掩埋好,並深深地鞠了一躬。
曹明奎接到董錚的命令後就開始爭奪臨津江南岸的控制權,拼盡全力就是突破不了美軍二十五師的鋼鐵防線,眼睜睜地看著獨立團的數千名戰士倒在血泊中,他走出指揮所,搶過戰士的衝|鋒槍,就要親自上陣,被警衛戰士死死抱住,淺淺的臨津江慢慢被戰士們的鮮血染紅......
嵬膽裡前線指揮部裡的空氣像凝固了一般,幾十號人都陷於了沉默,董錚就像霜打的茄子,神情悲愴,低著頭一言不語。一個多小時之前,大家還在為打破美帝二十五團的圍攻而歡呼,為柳義章的超級武器和超級指揮而讚不絕口,現在一切都變了,戰場上風雲變幻,遞勝遞負,其結局無疑是風塵之變。
柳義章強壓著內心的痛苦,他很清楚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四十四軍近乎彈盡糧絕,留在臨津江南岸已無任何意義,極有可能被美軍穿插分割,圍而殲之。於是他平靜地向董錚建議,“首長,我建議您馬上向‘志司’請示,兵團立即撤出戰鬥,向三八線以北作戰略撤退,四十四軍現在孤懸臨津江南岸,處境極其危險,一旦臨津江河水暴漲,後果不堪設想,這攸關幾萬將士的安危!”
董錚點點頭,他心裡清楚柳義章現在是全心全意地輔佐自己,他立即向‘志司’報告了兵團當前的嚴峻形勢,請示把四十四軍立即撤到臨津江以北,‘志司’當即就批准了董錚的請示,並對董錚提出了表揚,兵團已經出色完成了第五次戰役所承擔的戰略任務,可以撤到北部山區與聯合國軍在三八線形成對峙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