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市長第一次來和田,雖說是經過,但對和田人來說也是天大的事。
負責管理的官吏就不說了,所經之處所有百姓都出來匍匐在路兩邊跪下祈福,偶有大膽的偷偷瞟一眼,希望能瞻仰一下於奇正的光輝形象。
在五星市人眼裡,於奇正基本上已經等同於神一樣的人物。
市區的人多少還有機會見到,但作為五星市最偏遠的和田區人,這種機會可實在是太難得了。
距離產生美,越是在想象中的,現實中難以看到的,就越是讓人心生仰慕。
別說於奇正了,就連張寵,許多人也是第一次見到。
沒辦法,於奇正只能在和田停留了三天。
在這三天裡,和田人自發舉行了盛大的歡迎節目。人們載歌載舞,紛紛送上自己最美好的祝願。有史以來,在這個地方都沒這麼熱鬧過。
不管哪裡的百姓,其實都是淳樸善良的。他們所要求的,其實也就是安居樂業而已。
對於能讓他們安居樂業的人,人們都會心存感激。
而於奇正就是這樣的人。
看到百姓們發自內心的笑容,於奇正心裡也非常愉快。以前困惑著他的很多問題,全都煙消雲散。當一個人,能造福很多人的時候,那種心情就是“我沒白活一輩子”。這不是錢或者權能得到的。
與此同時,於奇正更加堅定了去波斯找到冬小麥的想法。
三天之後,一行人從和田區府朝著喀什方向走去。
半天之後,張寵勒住馬,指著地下一塊石頭說道:“姐夫,這就是咱們和喀什的邊界了。”
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充滿著得意。
於奇正路過那塊石頭停了下來,從馬上一躍而下,撫摸著那塊石頭,心裡忍不住感慨萬千。
從現在開始,從這裡開始,就離開了“家”,離開了親人朋友,去向為止的遠方。
人的心理真的很奇怪。
“家鄉”這個詞看上去很清晰,但是如果我們真的要探究到底的話,會發現越是往深裡探究它就越是模糊。
到底家鄉的範圍有多大?又是以什麼為界限的?
不管怎麼發展,絕大多數人的日常活動範圍其實也就那麼多。這一點,並不因為科技的改變而改變。
後世的人們總會嘲笑農耕時代的人一輩子沒離開過自己出生地那個村子,因為他們有了一日幾千裡的飛機和高鐵。殊不知,從實際上來看,他們人生的行程其實根本還不如他所瞧不起的祖先。
對現代人、特別是城市人來說,“家”通常就是一個與世隔絕的鋼筋水泥格子;每天早上從這個格子裡走進由鋼鐵製成的叫做“車”的封閉格子,然後再進入到一個由鋼筋水泥製成的叫做“公司”的格子,到晚上再乘坐“車”這個格子,回到“家”這個格子。
這種生活,及其類似於他們現代人依靠“科學”興建的“養豬場”。
吃著按照比例精心調製的飼料,住著嚴格按照規範消毒的衛生豬舍,身體看上去非常健康,即便有病了也有獸醫準確的治療,就連線種也是規範的接種,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美好。
僅僅只有一點,它們的眼睛不可能泛著曾經有過的那種黑寶石般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