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開始完全暗下來了,冷秋和婉兒兩人還在七上八下忙來忙去。
事實上,該收拾的都早就收拾好了,哪裡用等到現在?
二人這麼東擦一下桌子,西拭一下燭臺,只不過是讓自己手頭不空著,避免靜坐著等待黑夜來臨的那種不安的感覺。
秦曉鸞看著自己的兩個侍女,不由得暗暗好笑。
今晚是那個老東西第一次寵幸自己這個才人。換句話說,這才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當新娘子。
她突然覺得很諷刺。
哪個少女不多情?哪個少女沒有無數次的幻想過自己的新婚之夜?在此之前,她有幻想過無數影視劇裡的男主角,幻想過是太子李經,哪怕是現在遠在荊州主持著秦氏集團具體事務的楊不羨,也都有想過。
但偏偏就沒有想過,會和這麼一個老東西共度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在秦曉鸞的腦中,對自己未來的夫婿儘管有過各種各樣的幻想,但出現得最多的,還是於奇正那張痞賤痞賤的臉。
一種無以言表的悔,像一大群數都數不過來的螞蟻在她心裡鑽來鑽去。
且不說來自現代文明社會的秦曉鸞,對於那些封建禮教的不屑。就算是在現在這個年代,禮教也不像宋朝之後那麼嚴苛。
既然愛一個人,即便不能廝守在一起,也要獻出彼此。只要曾經擁有,不說無怨無悔,也至少不會像現在這麼懊惱。
秦曉鸞咬緊下唇搖了搖頭。
要怪都怪那個天殺的於奇正,一天到晚嘴花花的,實際上連本姑娘的手都沒敢碰一下。你這麼沒用,不覺得有愧於你地主惡霸兒子的稱號嗎?強搶民女這事難道不是你的本份事嗎?你為什麼不做?
如果當初我們認識的時候,你就把我搶到府中,會是怎樣?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也只能自認倒黴,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可這傢伙偏偏不噓泡尿照照自己,好好的惡霸不當,偏偏要去當公務員。當公務員也就說了,你還去當官。
當官也不說了,你還文官做了做武將,一天天看把你給能的!
如果咱們都安安心心在落鳳鎮的話,我就不用在外面拋頭露面做什麼都料,更不會有承建荊州城,以及之後發生的所有事了。
那麼今天挺著大肚子的就不是什麼烏蘭麗婭,也不會是什麼沐兒阿緹雅以及李墨寧之類,而是我。是我,秦曉鸞!
她們都不會出現,因為我根本就不會給你沾花惹草的機會你知道嗎?
兩顆清亮的淚珠直接墜落到了地面的青磚上,碎成了無數片的小瓣。
這不是眼淚。
因為眼淚都是順著臉龐流的,而不是這樣。
就像傷心到極致的時候,不會有悲傷。
心死和肉體死亡是一樣一樣的。既然死了就不會有任何感覺。不管是痛苦、難受、憤懣……都不會有。
冷秋是個特別細心敏感的姑娘,見到秦曉鸞的淚,臉都嚇白了,當即上前顫聲叫道:“娘娘……”
秦曉鸞擠出一個笑臉:“沒事,我是太高興了。”
冷秋和也緊張起來的婉兒這才如釋重負地說道:“娘娘不用緊張。咱們娘娘這麼好,不定以後萬歲爺天天都會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