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用哈哈一笑道:“笑話,安樂侯為驟貴幸進之人。如今僥倖得勝,亦屬偶然。邊地若無安樂侯,還沒這等邊釁。兩位相公想將安樂侯放在邊地,引發西夏與我大宋之戰嗎?而且,老臣以為大勝西夏之功,安樂侯大哥不必封賞。之前本就是出身於民間,並無寸功而封侯。如今雖有功勞,也只不過是實至名歸,對得起安樂侯三字而已。”
“再者,安樂侯論起來,還是皇親外戚,豈可容他長時間掌兵於外。”王德用乾脆就揭了蓋子道:“若是出了事情,呂相公與蔡相公可願為之擔保?”
呂夷簡與蔡齊兩人不由得對王德用側目,你至於這麼激動嗎。官場的規矩還要不要了,急赤白臉的可有些失了身份。心中雖然如此想,可是卻不能宣之於口。只是心裡有些可惜,如此一個機會,怕是不好再有了。
樞密副使韓億也拱手道:“王相公說的有理,軍中無數的將士為國守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能得到封賞的,也不過些許而已。安樂侯功勞雖大,卻只可以重賞,而不宜再封。”
趙禎聽到這裡,對於王德用的話最為入耳,便點了點頭道:“王卿所慮的是,安樂侯如此年輕而再得封賞,恐引起軍中將士不滿。如此,對於安樂侯便須只賞不封了。不過,諸位相公來到我這裡,便只是為了安樂侯回不回京如何賞賜的問題嗎?”
呂夷簡急忙躬身道:“臣提安樂侯,不過只是其一。更大的問題,在於我大宋將來,以何態度對待遼國,又以何態度對待西夏。此為國之大政,當請官家定奪。”
趙禎點頭笑道:“正是,安樂侯前方一戰,卻是使得宋遼夏三國關係變的微妙。但是這一次的事端起因,是從西夏而起。若不是西夏出兵攻擊遼軍,豈有後面的事情發生。想必遼國對於西夏,也已深惡痛絕了吧。”
蔡齊此時插言道:“我大宋與遼國已有盟約,而在邊地安樂侯與西夏之戰,也等於是助了遼軍一臂之力。因而,我大宋與遼國之間應繼續加強關係才是。反倒是對於西夏,當不假辭色予以痛斥才是。”
“老臣以為,可使秦鳳路、永安軍路、河東路三路兵馬,對西夏佯動,以緩解遼軍之窘境。”王德用道。
韓億也點頭贊同道:“王相公這一建議甚好,若是遼兵興大兵攻略西夏,我大宋也可趁機出兵,與遼軍一道將西夏一舉剿滅。如此,我大宋便可從西夏獲得養馬之地。”
“不妥。”呂夷簡搖了搖頭道:“既知遼國與西夏交惡而起戰端,我大宋便應顯露兩不相幫之意,可使之放心而戰。若是偏幫於遼國,恐西夏定然對遼國退縮求和。一旦西夏對遼軍退縮,必然厚賂於遼。而西夏貧脊之地,以何賄遼?必會對我大宋出兵。”
蔡齊也皺眉道:“官家明鑑,以西夏之反覆,定然會有此選擇。我大宋邊地實不宜妄動,只應固守於城池,以防範西夏偷襲才是。”
王德用雖然有些不甘心,可是他也知道,呂夷簡所說的判斷很可能會成為現實。
搖了搖頭,王德用道:“請官家下召,命安樂侯回京吧。令三路兵馬固守,不可妄自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