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皇后微微笑著點頭道:“難得安樂侯年紀如此年輕,卻是有功而不倨有權而不戀,功成身退極為坦然自在。我剛剛所說安樂侯,他如今雖然在京中,卻也在造作院沒有閒著。那七彩琉璃酒具,他可是往宮裡足足進獻了四套之多。官家和我,兩位娘娘,每人都送了一套七彩琉璃酒具。只不過送給官家的那套,是其中最大最精美的罷了。”
聽了阿姐的話,曹家兩兄弟都有些合不上嘴。即使曹佾在京中,也是頭一次聽說。
“這等寶物,安樂侯居然一次便送出四套,這怎麼可能。”曹佾首先搖頭道:“若只是一套還有情可緣,但是四套,便有些說笑了。”
曹傅卻對範宇有著莫名的信心,聽到兄長質疑安樂侯,便開口道:“若是別人這樣做,我是不信的。但是安樂侯的話定然不假,而且阿姐也沒必要來騙兄長與我。想來便是安樂侯花了大價錢,從市舶司等處向胡商處購回來的。”
雖然心中相信範宇,但是曹傅卻是不知道,那所謂的七彩琉璃酒具,不過是自己燒製出來的罷了。
“小弟卻是猜的差了。”曹皇后不由笑道:“這安樂侯真是一代奇人,那七彩琉璃並非購自於外,而是在安樂侯所管的造作院中燒製出來的。我說他沒閒著,便是指的此事。聽說他還燒製了許多無色透明的琉璃板,要給自己的莊子都裝上琉璃門窗。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想必是奢華的很吧。”
曹傅聽著有些目瞪口呆,這與他所認識的安樂侯可不一樣。記得在出使遼國之時,自己賺了那遼國皇太弟一百兩黃金,安樂侯還坑了自己一筆去。從那時起,曹傅便發覺了範宇摳門的秘密,只是並未張揚。
如今阿姐說安樂侯如此窮奢極欲,竟然在自己的莊子裡安裝琉璃門窗,這等事只怕宮中也無此奢侈。
不過心中略一轉念,曹傅便覺得自己猜到了範宇的心思。這定然是安樂侯立功太甚,便故意如此以自汙。
從小便生活在權貴之家,曹傅沒少見過勾心鬥角之事,他自然是有這方面的判斷。
想到這裡,曹傅口中話風也是一轉道:“安樂侯有大功於國,既然喜歡這等事,那便讓他享樂便是。反正這琉璃也是他自己燒製出來的,誰還能說些什麼不成。”
曹家姐弟三人正說著話,宮人來報酒菜已經準備好。
於是坤寧宮中曹皇后便開起了家宴,並讓人將那套七彩琉璃酒具取來,讓自己兩個弟弟也看個稀罕。
酒具的造型偏西方的外形,酒壺酒杯上色彩斑駁晶瑩剔透,將酒液盛入其中,在燈光下看來更是美輪美奐。
“唐時李太白曾詩云:葡萄美酒夜光杯。但是在我的看來,只怕夜光杯也不如這七彩琉璃杯。”曹皇后不由得讚歎道:“如此美器,酒未飲而人已醉於其中。”
曹傅哈哈一笑,“阿姐身為女子,自是喜好這等美器的。”
只有曹佾皺眉不已,他身為曹家這一支的長兄,也是頂樑柱,想的更多一些。
安樂侯如此奢華,只怕必然會引來攻訐。那些文官幾次彈劾安樂侯無果,想必也一定盯著。安樂侯如此做,豈不是給了對方機會不成。
韓琦身為諫院的老大,手下全是諫官,自然早就知道範宇的事。
他也並沒放過這個機會,且已授意下面的人上本彈劾安樂侯,務必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