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校書郎哈哈一笑道:“諸公且請安坐,我這裡偶得一道送別詩,便吟詠出來,為段直閣與安樂侯送行可好。”
立時便有人叫好,就連劉六符也連連點頭,顯是對這場面喜聞樂見。
“持旌千里赴北國,寒霜白霧封黃河。此去傳帝鴻雁書,宋遼黔首彈冠額。”這位校書郎唸完自己的詩,便拱手對眾人道:“獻醜了,不過是拋磚引玉而已。諸公皆為飽讀之士,定然是對我不屑一顧的。”
詩一念完,便有人鼓掌誇獎,不吝讚美之辭。
校書郎嘴上說的雖然謙虛,可是這話裡也帶著挑釁的意味。若是沒人能將他這氣焰壓下去,怕是便要因此成名了。
劉六符不由撫須點頭,對於這首詩甚為嘉許。他雖是遼人,但也是漢人,讀的書也是儒家一脈,對於詩詞歌賦也自涉獵。而且遼國也追捧詩詞,卻是全國上下都蔚然成風。
苗振年輕氣盛不服氣,便起身拱手為禮道:“我也偶得一首調笑令,可為在座諸公祝祝興……赴遼,赴遼,行經千里結好。塞內塞外雪晴,關南關北無聲。無聲,無聲,天下一片平寧。”
這首調笑令,由景入情再入景再入情,卻也是佳作。立時就引來了滿堂彩,甚而有人掌聲歷久而不絕。
酒喝好了,人便騷了。
大家誰也不甘於後,爭先恐後的念出自己的詩詞之作,希望能留下一兩首佳作為人所傳頌。
範宇卻是顧不得聽人吟詠大作,此時送別的官員正輪流敬酒,讓他有些應接不暇。
此時的美酒雖然酒精含量不高,但是喝得多了也一樣受不了。
“我們也已作了許多詩詞,不如請兩位使節,各作一首答謝如何?”有人站起來提議道。
大家轟然叫好,紛紛起鬨。
段少連推辭不過,沉吟片刻便笑著道:“既然諸位抬愛,我便作一首浪濤沙以謝大家……未行便知燕山北,大雪成堆風刀割。諸君盛情如爐火,三春已在心間播。”
“段直閣莫要謙虛,此詞的答謝之意,我等卻也感同身受,三春已在心間播也。”立時有人叫道。
那校書郎此時也喝的面紅耳赤,又站起來道:“安樂侯可還沒作詩詞,請侯爺也作首詩詞可好。”
“不好。”範宇喝了不少,加上又困,已經有些迷糊,“我給大家唱歌,送別!你、你們都聽好了!”
眾人大笑,還有人叫道:“侯爺雅興,我等自無異議。”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今宵別夢寒。”範宇勉強唱完,卻是伏桌大睡。
滿街俱寂,眾人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