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兒子借我用用。”
“我兒子可沒你兒子那麼強的生存能力。”
兩人短暫地鬥了幾句嘴後,黑臉的男人望向車外的夜色,說:“時候差不多了。”
這位舉重若輕地敲下了回車鍵,說:“走吧,我們也去給蕭老爺子祝個壽。”
在他按下回車鍵的數分鐘後,沈峰的辦公室中,就因為李科易的闖入而亂成一團。
李科易在辦公室中來回踱步。坐在沙發上的沈峰被李科易慌張的步伐攪得煩躁不堪,怒道:“你給我安靜點,走來走去,成何體統!”
“不是,沈老,這都什麼時候了?”李科易看向沈峰,眼神中滿是慌亂與哀求。他的領帶因為手足無措而被無意識的拽松,平日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也亂成一團。他說:“沈老,選拔一直是秘密進行,我們根本沒有想到,島上的情況竟然早就被人直播出去了!”
“沈老,這島上的事是透過極密檔案批准的。但是周辰鷺一早做了手腳,檔案被提前解密。極密檔案一旦提前喪失保密限制,並被披露,就是失效啊!”
李科易的額頭上滿是汗水。非諜活動的極密檔案失效,意味著他們在島上的一切行動,都將無法適用特別程式。所有行動都會被追溯相關的司法責任。李科易說:“這是您建議定下的規矩啊,沈老!”
沈峰推動這項規則,本是為了避免對手利用極密檔案,來保護針對他們的暗中行動。李科易當時也是推波助瀾,沒想到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徹底著了這位的招。
“沈老,現在輿論已經一邊倒了!島上的事情鐵定會暴露在司法程式下。我們在島上的事情很快就會被查的一清二楚,和那位合作的事情也有可能……”
“李司長”沈峰打斷了李科易的話語。
“李司長”三個字一出,李科易便預感到了一分不祥。
沈峰掐滅手中的香菸,眼中的怒火也隨之熄滅。取而代之,他的眼神變得冰冷。上位者的傲慢與無情隨之而來。
沈峰說:“島上的具體情況我並不知情,這些檔案的內容原本涉及極密,我也無權知曉。李司長的職務範圍不在我的管轄中,您負責監管稽核的部分出現如此錯誤,自然是要一力承擔相應責任的。至於你與誰合作,那是你的選擇,與老夫又有什麼關係?”
“沈老!”
沈峰壁虎斷尾的選擇,猶如晴天霹靂,瞬間擊垮了李科易。他雙腿一軟,跪在了沈峰的面前。“沈老,我在您這裡鞠躬盡瘁,您不能這時候不管我啊!您兒子和露納蘭財團的合作還是我……”
“李司長說笑了。我兒子與露納蘭財團何時有過合作?倒是你的弟弟,與幾家財團簽訂了不少不平等合同吧。”沈峰做事周全。李科易是他的得力干將。可李科易一旦出事,他立刻就能將李科易一腳踢開,待遇還不如他養的一條狗!
既然要斷尾求生,又怎麼會拖泥帶水?沈峰重新燃起一直香菸,說:“李司長,你若是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兒子的畢業典禮,我會送他母親親自過去。”
“沈老,你……”李科易面如死灰。他兒子在國外讀書。沈峰的弦外之音,就是他如果配合,他的家人便能在國外安全地了卻餘生,可如若他說錯了話,他兒子和他妻子可就要為他陪葬了。
“我知道了。”李科易走出沈峰的辦公室。十幾年的打拼一瞬之間化為泡影。風光無限到一敗塗地,不過是眨眼之間。他猶如丟了魂一般,長長的走廊中似是懸空的吊橋,搖搖晃晃地走到了盡頭。
等候多時的蘇杏站在李科易面前,將這個失卻體面的喪家犬帶到了樓下。沒有刺耳的鳴笛也沒有晃眼的燈光,只有一輛白色的轎車。
這一刻的安靜,算是他們的仁慈,為李科易留下最後一絲體面。
身穿制服的男人攙住雙眼空洞的李科易,把他帶上了車。蘇杏說:“保護好。路上注意戒備,別讓他死了。”
沈峰坐在辦公室中,香菸一根又一根地抽著。司山監獄是他精心打造多年的大本營,李科易也跟在身邊十年,沒想到竟然因為周辰鷺的介入而被一鍋端掉!
這傢伙的手段,從某種意義上講,遠比他們這些老人更狠。因為他的行為,根本不合常理。
場面上的權衡與進退,在周辰鷺的眼中全然沒有意義。他從一開始,就不為利益得失,只有“你不死,我不休”的態度。
司山監獄的事情擺在檯面上,國府勢必會因此遭遇公信力危機。但是,他卻毫無顧忌,甚至把自己兒子扔進去,表面上讓沈峰以為抓住了他的把柄,實際上是在藉機刺探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