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你母親當年跟我母親說,生你的時候恰在暮春時節,花園裡奼紫嫣紅的,便挑了‘染香風即度,登垣花正開。’這句詩,為你取名‘鳳染’。你上頭有一哥一姐,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家裡排行老三,大家便叫你鳳小三兒。”
鳳染翻起白眼,鳳小三兒?這是啥好名字?千萬別讓隋御知道……他知道了也沒事,他哪明白小三兒是啥意思?
“我爹疼我娘麼?她是怎麼死的?”
直到這時範星舒才發覺,鳳染好像對先前的事情記憶特模糊。他想了想,謊稱道:“後來你們鳳家發跡起來便搬走了,再瞧不上我們范家這種小門小戶,我哪裡知道你們家裡的事。”
鳳染沒有起疑,垂眸咬了咬唇,“那咱倆後來有聯絡麼?”
“夫人這是?”
範星舒來到建晟侯府滿打滿算共三天,和鳳染相處的時候更屈指可數。昨日她那麼決絕地護在自己身前,已讓他驚詫得夠嗆,鳳染以前哪裡是這性格?還有這手到擒來的醫者模樣,望聞問切開方下藥,好像很熟練的樣子,這還是曾經的鳳染麼?
“我在來錦縣的路上摔了一跤,之後就對先前的事情不大記得了。”鳳染訕笑,“所以我真不知道你是誰。但不管怎麼說,你既來了建晟侯府,我們便是一家人。當然……要是你想離開,我也不強求。”
“夫人是代表侯爺來與我說這些話的麼?夫人能代表侯爺的意思?”範星舒撫著心口,又坐直了些,“我只怕侯爺他容不下我啊。”
“我當然能,不信你隨便逮一個府上人問問,這侯府到底誰說了算。”鳳染鼻音裡“哼”了聲,“寧……”
鳳染驀地轉頭,想讓寧梧替自己說話,卻見隋御直挺挺地站在門口,看樣子他已來了有一會兒。
範星舒不覺戰慄起來,對那一腳的痛楚,絲毫不亞於在雒都受過的罪。
鳳染前腳進入霹靂堂,隋御後腳就被水生推了進來。鳳染和範星舒之間的談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隋御負手走過來,咬緊後牙槽往外蹦字兒:“整個建晟侯府,夫人說什麼便是什麼,這是侯府的頭等規矩。”
範星舒連連頷首應諾。
隋御腹誹,誰跟你是一家人?誰讓你知道鳳染的小名兒?可他一一忍下去,故作淡定道:“你若留下來,昨日那種事便要懂得避免。那是我的忌諱,你可明白?”
鳳染蹭地一下站起來,她以為他是來跟範星舒道歉的,可他分明是在給自己立威。
“你看到了,我雙腿已能站立,我要做什麼,你心裡應能猜出幾分。”隋御正色說,“你昨天的表現我很滿意,你道出的想法是我思慮許久的,你是我想要的人。但範星舒你要搞清楚,你和安睿追隨我是走投無路的下策,還是心甘情願與我東山再起?”
“誰沒有權力慾望?誰不愛美色錢財?”範星舒愴然道,“我什麼都不圖,才會讓侯爺起疑吧?”
“我現下只能給你畫大餅。”隋御凝睇鳳染,話卻是對範星舒在說,“美色錢財、權力慾望,你想要的是這些麼?你和安睿是想殺回雒都一雪前恥吧?”
安睿和範星舒登時一震,隋御把他們心底最深處的東西給挖了出來,這是顧光白救他們時就要求他們務必放下的第一樣東西。
然則誰願意躲躲藏藏苟活一輩子?範星舒不願意,安睿不願意,隋御亦不願意。這一刻他們找到了共同點,是他們能凝聚在一起的關鍵所在。
“有些東西我不在乎,只要我有,兄弟們拿走多少都行。但有的‘東西’,她是我的寶貝,我不會跟任何人分享。我連大餅都不能給你畫,範星舒,你聽懂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