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春交替,他身上的骨節又到了疼痛難忍的時候。一個晚上疼醒三四次是常態。有時候他的動作稍大,鳳染就會被吵醒。醒來便會細心地照顧他一番。
隋御心裡過意不去,所以儘量忍著不出聲、不動彈。
可白天裡他照舊冷冰冰的,沒事就愛和鳳染抬槓較勁兒,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做。
直到某一天,他猛然發現,已經很久沒有思考過要不要去死這件事。
李老頭他們翻地數日後,錦縣降了早春的第一場雨。地裡霧濛濛的,泥土的氣息越發濃郁。
雨後,李老頭惦記起田地後面的那座山。那座山並不高,山脈卻很長。在北黎境內的一段很短,這個冬天金生水生沒少上山上撿枯樹枝。大部分山體都在東野那邊,他們還沒有跨過去過。
眾人商議一番,來與鳳染打了個招呼,五人便朝那座山的深處駛去了。
隋器很想去,鳳染心裡也犯癢癢。眾人不肯帶他們,只道這次把路探明白,下次再帶夫人和大器同去。
眾人去了大半日,回來時已近黃昏。金生提著幾隻野兔和野雞跑回東正房裡,嘴角樂得已快合不上。
“侯爺你瞧,咱們今晚有肉吃了!”
隋御眸色一亮,攢了攢喉頭,嘴上卻硬道:“去了大半日,就打這麼幾隻回來?”
金生舉起幾隻獵物,憨笑說:“才剛剛開春,很多動物還沒出來活動呢!我們走了好遠,才勉強逮住這些。”
隋器已把金生給圍住,仰著小腦袋瞧著那幾只滴血的獵物。
“大器怕不怕?”金生笑呵呵地道。
隋器搖了搖頭,大聲說:“大器不怕,我是男子漢。”
金生單臂夾起隋器,一徑往後院廚房跑去。當晚,建晟侯府大大地改善一次伙食。
鳳染從來沒覺得肉這麼香,她真想天天吃肉!然後她就對後山無比嚮往起來,總嚷著讓大家帶她去一次。
水生苦口婆心地相勸:“夫人,那後山上真沒有果樹,小的看得特仔細。”
鳳染心說,那是你們沒帶我去,早帶我去早就有果樹了。好在她知道輕重緩急,後面的地還沒有翻完,大家得以犁地為主。
鳳染再一次把隋御扔下,到了午時時,是芸兒把飯食給他送進東正房的。
芸兒還沒靠近隋御,就覺得大事不好,他們侯爺又要發脾氣了。
“夫人去哪了?她怎麼還不回來?”隋御氣呼呼地追問。
芸兒開啟春槅,把飯食一點點地擺放到桌几上。她低著頭,回話:“今兒地裡忙,夫人帶著大器去馱水了。”
“什麼?”隋御質問道。
“嗐~是……就是府上那兩匹小馬駒嘛,李老頭他們打了輛板車,讓小馬駒馱著去溪邊挑水。不然路途太遠,光靠人兩肩擔著,一次弄不回來多少。”芸兒小心翼翼地解釋。
“為什麼讓夫人去?她能趕得動牲口麼?”
“開始肯定不會啦,小的剛才去後面瞧了一眼,那小馬駒不肯走路,給夫人急得直跺腳。”
隋御腦子裡已想象出當時那個畫面,小馬駒停在土路上紋絲不動,鳳染上躥下跳使喚不動它。
他按了按跳動不止地太陽穴,戲謔問:“那水沒灑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