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彝也不是不相信連衣的話,不過既然已經做了此事,就不必藏著掖著了,於是他道:“連衣姑娘有所不知,這地契是從一位不準備耕作的農夫手裡買來的,我和姚異並無從中逼迫,這應該不算是我們從中謀取私利了吧。”
連衣聽後覺得這明裡的買賣,確實不能算作不軌的事,也就將心沉了下來。當她準備走出屋時,姚異此時突然道:“連衣姑娘在府中多年,與我們關係絕非一般,有件事不說是不行了。”
此時姚彝招呼著連衣坐下,又聽著姚異道:“我們兄弟倆之所以要弄這些田地,也是想開個店弄個生意,等到父親辭官退休後,回到陝州後手中多少也有些積蓄。以後也好花銷不愁,至於有些不合理的地方還請連衣姑娘說來。”
連衣此時才懂了兩位公子的話,雖然好心好意,不過卻有些冒失了。此時的局面正是處於風頭上,論不好惹出禍端,連姚相都不好說什麼。
連衣也就把自己內心的想法都說出來,便道:“那就得中規中矩地經營,決不能再以宰相府的威懾力來損人利己了。”
“那便是,連衣姑娘在府中多年了,應該知道我們的想法。”
之後連衣出了這間屋,走向自己的屋子。夜闌人靜,府內外除了街上的打更聲,再沒有什麼響動。此時姚府門前突然駛過一輛馬車,在街上狂奔,突然馬被拉扯地停了下來,一陣嘶鳴聲劃過夜空,下來的好幾個人頭戴面紗,腰間佩刀,最後下來的人腰間金帶,錦衣華服,又面色凝重地說道:“今天不進宮了,就在這裡過夜。”
旁邊便是一座廢棄的宅子,門栓也已經鏽了,一人推開後,所有人都走了進去。為首的人進去叫部下生了一堆火,所有人都圍坐在火堆旁。
這個為首的人名叫李範,原名叫李隆範,是當今皇帝之弟,本擔任華虢岐三州刺史,此次進京是受聖上之邀,觀賞唐玄宗新制的舞蹈。無奈路上磕絆,此時恰好深夜進城。
此時李範面對著沖天的火光,面色凝重,旁邊的侍衛靠近後說:“王爺何不進宮啊,為何在這裡受此風寒?”
李範道:“你以為在宮中就是好,在這裡我覺得倒比宮中安然,明天清晨我們出發,不要打擾附近居民的休息。”
侍衛們連忙應諾,都退到一邊。李範也是削平太平公主的功臣,所以唐玄宗才會把新制成的舞蹈讓李範觀賞,不過此次進京他依然有心結,其他封王都不進京,唯獨讓自己進京觀賞是何道理。而既然進了京城,就要步步仔細,決不能貽人口實。
李範與侍衛們坐在火堆很是無聊,李範便問道:“你們隨我也是辛勞數年,許多人在聖上未踐阼時就跟著我,如今進京後,我準備帶你們多玩玩,也好消遣一番。
所有的侍衛都道:“多謝岐王殿下。”
突然一個侍衛問道:“王爺已經和聖上別離很久了,這次進京說要觀賞舞蹈,也太出人意料了吧。”
其他的侍衛也都秉持這個意見,而李範道:“你們無需多慮,我三哥的脾氣我瞭解,他既然要我進京,就一定有他的意思。”
李範的話將所有侍衛的疑慮打消了,又道:“這次既然能來京,我還要與曾經許多的故舊把酒言歡。這幾年在地方上除了政務就是政務,讓人心煩。”
火光此時愈燃愈旺,映出李範紅潤的臉龐,他用樹枝在火焰中晃來晃去,心中想著許多的事。其實剛才侍衛所說,他也一直在思慮著,究竟是什麼舞蹈,非得要自己來京一看究竟。而自己已經離京數年,這宮中到底變成什麼樣自己也不清楚,不過他知道在聖上的治理下如今大唐已快恢復當年全盛的境況。
這次叫他入京很可能是將大唐的盛世風貌糅合在舞中,與他於宮中同樂,祝祖宗之業萬世不衰,這說來也該是一場盛宴。從韋后亂政以來,唐廷內室操戈,極為不安,此時編制舞蹈,無非就是顯示大唐國力的一次精心安排。這點他是能想到的,也是十分認可的,
李範此時感覺到乏力睏倦,就對著侍衛們道:“你們輪番派一人在火堆旁守夜,雖然在京中,可是依然不要放鬆。”
說罷,李範便將頭靠在胳膊上睡去,旁邊的侍衛們也逐漸睡去,此時四周安謐,也聽不到其他的響聲。侍衛們輪流在廢宅門口守夜,眼睛朦朧地倚在木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