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十歲之後,我跟舅舅一起生活了不到五年時間,舅舅讓我真正認識了自然和人生。他是一個少有的能遊刃於兩個世界之間的人,這兩個世界似乎互為矛盾,一個是科學的世界,一個是神秘的世界。但舅舅說,很多人刻意分開科學的和神秘的東西,認為神秘的東西只能用信仰獲得,他們還認為神秘之所以為神秘乃是因為無規律可循,數學算不出,物理定律推不出,完全不遵守邏輯規則。相信有神秘之物的人說起神秘之物,總像是天方夜譚。其他人說他們迷信。舅舅卻說,一念執著,科學也是迷信;而只要有一絲把握的機會,神秘之物也可納入科學。舅舅認為真實的世界,我們能把握的東西也許只是億萬分之一而已,僅憑我們對世界的一點點真實把握,人類卻創造了一大堆所謂的知識,所謂的科學理論,其實歷史上很多‘科學理論’從現在看來一點都不科學。科學本身也是一種信仰,一種特殊的信仰,就是相信錯誤的認識和片面的認識可以透過不斷的修正和積累而接近真理。這就是科學對真理的態度,一種承認無知而不斷追求知識的態度。
我從沒見過比舅舅更自信和更有學識的人,在他親自教育我的四五年中,我透過最簡易的途徑,最少的教學內容,學到了真正的科學知識。這是我高考成功的基礎。
我在十八歲的時候上了大學,選擇我最喜歡的理論物理學專業。
開學之前,我特意去銀行取錢,誰知我剛拿出我的銀行卡,工作人員立即打電話叫來了他們經理,不一會兒,一個表情嚴肅的人來到我身邊,恭敬而冷漠地請我到貴賓室,然後我在一個保護嚴密的房間裡,驗了指紋、瞳孔,又刷了臉。才進入到第二個房間,我剛進這個房間,一個又高又胖的人熱情地弓著腰迎接我,他一邊給我拉了座椅,一邊說:“少爺,對不住,您第一次來我們銀行,為了您的財產安全,我們冒昧將您請到這個房間來,您需要什麼儘管說,投資、收購啊什麼的,我立即請我們最資深的顧問來。”
我哪裡知道什麼投資,我只是要取錢而已。我直接說:“那您給我去十萬塊錢吧,我明天開學要交學費。”
我的話顯然讓這個總經理失望了,他愣了一會說:“哦,那您等等,我一會叫人送來。”
總經理打了個電話,二分鐘之後,一個姑娘就提著一包錢過來了。我接過錢,正要告辭,忽然想到還沒刷卡,我又摸出銀行卡遞給那個姑娘說:“這位姐姐,我還沒刷卡呢。”
這時,總經理立即站起來說:“少爺,您這卡不用刷,是無限額度,全球只發出五張,這張卡一般不是用來取錢的。”他和藹可親地笑著說。
我說:“啊,這個不能用來取錢啊,那取款機上也不能用。”
總經理立即說:“能用、能用。都能用,我的意思是,這張卡不只是銀行卡,這麼說吧,這張卡是就相當於古代元帥調軍的虎符,一般是用來呼叫咱們銀行系統的資源的。您只要拿出這張卡,整個銀行給您都行。”
總經理說話時,那個手裡拿著我的銀行卡的女生張著嘴,眼睛盯著我的卡看著,這時總經理從她手中奪過那張銀行卡遞給我說:“少爺,我送您出去。”
我從銀行出來,一路走一路想,舅舅不愧是劍仙的弟子,還真是個神仙啊,怎麼年紀不大就掙了這麼多錢啊?
但我知道錢對舅舅來說意義不大,錢對我也是如此,我需要的是人間清歡,是普通人的生活,是天倫之樂。我多麼希望這殘酷的世界將舅舅和小師父等人送回來。
開學的那天,我起了個大早,我可是真沒有這樣深入的接觸社會,我在錢奶奶的陪同下去了學校。交學費等各種入學手續,我都是讓錢奶奶去問,而錢奶奶可是真正的鄉下人,她一口贛方言的普通話讓接待我們的學生直翻白眼。結果是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我們花了四個小時才辦好入學手續,錢奶奶幫我到宿舍裡給我鋪好床,將各種生活用品都給我準備齊了才回去,她交代我有什麼麻煩就給她電話,家裡不用操心,彭老頭會幫她的。
錢奶奶走了之後,我便加入了宿舍同學的聊天。在選宿舍時,我特意選了八人間,我真的很想融入社會。
這是全國住宿條件最好的學校之一,所有宿舍都有空凋和衛生間。還提供四人間和二人間給那些家庭條件好的學生選擇。
沒想到我的選擇使我非常尷尬,我同宿舍的同學家裡的都非常窮,而我跟舅舅生活久了之後,不知道世間百物的來之不易,我隨手扔掉一些微微損壞的用具和衣服,都讓我的宿舍的同學很是不解。當宿舍管理員帶走我扔掉的東西時,我的同學竟然是一副羨慕他的樣子。
幾天之後,我跟班上的同學漸漸熟悉了,那時候我們以一種新生特有的熱情,每天都處在興奮中,不僅逛遍了學校周邊的地方,也沒完沒了地在校園的每一個地方散步。憑著同樣的好奇和熱情,我終於找到了幾個玩伴,一個是我同宿舍的趙明德,一個是我的同桌馮挺。我們三個幾乎無話不談,也幾乎形影不離。明德來自農村,家裡很窮,穿的衣服都是他親戚給買的。馮挺恰恰相反,他是典型的富二代,住在寬敞的二人間宿舍,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衣服,一雙鞋子都幾千,而他有六雙同樣貴的鞋換著穿。
我跟明德做朋友看的是他的淳樸,而我喜歡馮挺的原因是他大氣、瀟灑。
對於我的不諳世事,我的同學們認為是源於我的書呆子氣,我總是好奇地問他們問題,有些同學不耐煩了,而明德和馮挺卻總是認真的回答我的問題。久而久之,我們三個就成了朋友。
馮挺很大方,他覺得我們這些住大宿舍的人家裡條件不好,沒隔幾天會帶我和明德一起去校外小飯店吃頓好的,他會貼心地說:“不要以為哥有別的意思,哥一個月二十萬的零花錢花在吃上,總比花在幹壞事上好。”
我開玩笑說:“那我吃掉了你可能用來幹壞事的錢,就該算我幹了件好事啊。”
明德家裡是真窮,每次馮挺請客吃飯,他只是默默地吃。並不多說一句話。
當然,我們之所以成為好朋友並不是偶然的,我們有個共同愛好,那就是足球,我們每天都要去操場踢一個小時的球,踢完球后,冰啤酒自然是馮挺買好的,然後我們每人一瓶啤酒,喝著就去上晚自習。
有一天上課的時候,我發現馮挺黑眼圈,一副沒有睡好的樣子,我很奇怪,這傢伙有名的貪睡,經常上課打瞌睡。
我問他:“昨晚幹嘛去了?看你黑眼圈比熊貓還明顯。”
馮挺愣了會,慢慢說:“我說了,你可能不信。”
我說:“那你先說啊。”
馮挺說:“真見鬼了,我同宿舍的那位,前兩天不在宿舍,昨晚回來,舉止異常,跟他說話也不怎麼理我,我也沒管他,可到了半夜,忽然被他吵醒,我聽見他好像很痛苦地叫著,我起來朝他床上看了一眼,結果看到特別詭異的一面,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吐著血紅的舌頭在咬他似的。我懷疑我眼花,擦擦眼睛再看,那女人也朝我這邊看,她眼睛裡面是血紅的光。我當時嚇得趕緊用被子矇住頭。一晚上我連廁所都不敢上,憋著直到天亮才去小便。”
我笑他說:“瞧你這膽!你宿舍那同學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