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裡有些神經質的嘀咕著,兩個不入流的官員在外面焦急的喊著:“思主簿,陛下要來了,楊監正讓您去迎接陛下!”
他們反覆喊著,可屋裡的思澄堂就是不搭理他們,一邊神經質的重複那兩段話,一邊擺弄起手裡的千里眼,開啟半邊屋頂,似乎想要觀測月亮,證明自己之前觀測到的都是錯的,自己家祖傳的理論並未被證偽。
屋外的兩個不入流官員更加焦急,使勁推門,可門被插上了他們推不開。思澄堂也不搭理他們,只是透過千里眼觀測月亮,可他越是認真觀測,手就越來越顫抖,表情就越來越絕望,連推門聲和叫喊聲都消失了也沒有注意道。
“還是這樣,竟然還是這樣!”他有些癲狂的說道。
“怎麼,愛卿為何這樣吃驚?”就在這時,從他右邊傳來這樣的聲音。聽到這話,思澄堂向身旁看去,就見到允熥站在那裡。
見到允熥,思澄堂第一時間有些模糊,彷彿不知道自己應當做什麼,也不知道允熥是什麼人;侍衛正要斥責,卻被允熥攔下了。又過了一小會,思澄堂恢復了神志,跪下說道:“臣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平身。”允熥對他適才有些失禮的行為並不在意,笑著問道:“愛卿適才為何那樣吃驚?”
“陛下,”思澄堂苦笑著說道:“觀測結果,與總結出來的結論已經向陛下奏報了。這些都與臣祖上流傳下來的完全不同,臣甚至懷疑臣這幾日是不是一直在做夢。”
允熥拍了拍他的肩膀。思澄堂說的是什麼他當然知曉,對於這個年代研究科學的人來說足以稱得上三觀盡碎,思澄堂又是家裡數代鑽研天文,一時無法接受他也能理解。
但既然觀測結果不支援從前的結論,而且新的結論他在前世就知道,是確鑿無疑正確的結論。允熥雖然看中思澄堂,但也不會因為他而拒不採納新結論,一直等到他接受為止。允熥的時間很寶貴,沒空浪費在這上面。
“思卿,朕此來,就是要使用千里眼和投影儀觀測這些現象,不僅是朕,朕還帶來了幾位皇子,他們也要用千里眼和投影儀觀測。你可否指導朕如何觀測?”允熥說道。
思澄堂嘆了口氣,說道:“臣輔助陛下觀測。只是此時太陽尚未升起,還不能觀測太陽,只能觀測月亮與星辰。”
他隨即上前走到自己的千里眼與投影儀旁,開始重新調整他們。說來也奇怪,頹喪不堪的思澄堂一碰到這些儀器,瞬間變得十分認真起來,一絲不苟的調整它們。
過了一會兒,思澄堂調整完畢,對允熥說道:“陛下可以前來觀測,能觀測到的,正是奏報中所寫的。”
允熥走過去站在千里眼後面,一時間竟然有些激動,稍微平抑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低下頭從千里眼的這一端向天空看去。
一瞬間,一條白茫茫、從東北向西南方向劃開整個天空的亮帶浮現在允熥眼前。這條亮帶十分明亮,又貫穿整個天空,好似一條白色的絲綢,又好像一條流淌著牛奶的河流。如此美麗的景象,允熥一時間也有些失神。
過了一會兒允熥回過神來,認真觀察亮帶,發現這條亮帶並非是一體,而是由許多閃閃發光的小光點組成,原本的絲帶變成了撒開來的麵粉,就好像有人在天空中做飯不小心撒了裝滿面粉的袋子一般。這些小光點用肉眼看不清,即使使用了千里眼,也只能發現這些小光點組成的亮帶並非是一條絲帶,其到底是什麼仍然模糊不清。
“這就是銀河的真面目。”允熥不由得說道。
是的,允熥此時所見到的,就是有無數神話寄託其中,無數文人墨客書寫過詩句的銀河。銀河每年北半球的夏季最為明亮,允熥此時所觀測到的銀河比夏季暗淡一些,但對於進行天文學研究的人來說,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