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執安道:“我這人太過執拗,有時候見了腌臢之事,腰間又有長刀,就想要拔出刀來,殺一殺那些汙穢之事。
恰巧我今日又看到一樁,令我腰間長刀蒙塵,若不拂拭刀上塵埃,執印似乎也沒什麼意思。
我很想要憤而拔刀,可這懸天京中盯著我的人實在太多,我出得城去,必然有無數人隨我出城。”
宋相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來:“你這小子,要拿執印之位來威脅我。”
“可是我手無縛雞之力,只怕幫你不得……你為何不去找秦聞晝?”
陳執安沉默,繼而搖頭:“因為大都御不該在此事上負責,懸天京中的大人們漠視褚岫白這樣的人物犯下殺劫,宋相……”
“我確實應該擔責。”宋相輕輕點頭:“只是,你就不怕我與京城中的朱紫貴人們同流合汙?”
陳執安卻皺起眉頭:“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宋相併非是朝堂上的妖鬼,甚至那懸天宮中的聖人……也與宋相不同。
這似乎有些不謹慎,可我總覺得宋相籌謀,應當不止在青龍鑑、陸吾鑑,也不止在執印上。”
宋相頓時睜開眼睛,吹鬍子瞪眼道:“少亂說話,若是被旁人聽了去,還以為我想造反。”
他話語至此,又低下頭來:“其實你能主動來尋我,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懸天京中這樣的少年不多了,令我欣喜。”
陳執安哈哈一笑:“我並非懸天京人士,我自蘇南府岐黃街而來……如我這樣的年輕人,我院中也還有幾位。”
“你想要去做,那就去做吧。”宋相道:“即便我已經老朽,也總不能讓你對那執印之位失望。”“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陳執安聞言,站起身來,深深向著宋洗渠行禮,繼而挺胸闊步,踏出這小院中。
他走到門亭處,宋洗渠忽然問他:“陳執安,你難道不喜歡懸天京之繁華?難道不喜歡榮華富貴?偏偏要鋌而走險,與那些貴人作對?”
陳執安頭也不回:“什麼榮華富貴?我在夢中早已享受太多,懸天京中的榮華富貴雖有好處,卻也入不了我眼。
而我心性執拗……見事若不順氣,心中恐生魔障,所以才講究一個隨性而為,到時讓宋相見笑了。”
他就此離去。
宋洗渠獨身坐在院中,不多時,秦聞晝走入門庭入座。
“少年之人,有此氣性太過難得,他若能夠執印,對於大虞天下而言,是一件好事。”
秦聞晝緩緩開口,繼而又有些遲疑道:“也許會生出許多動盪來?”
“動盪又有何妨?若不早些動盪,莫說是等到天地傾覆,光是等到大乾那些吃人的修士駕馭神相洶湧而來,也是一場天下大亂。”
宋相神色顯得有些疲乏:“褚岫白這樣的惡人活著,便是為了讓止惡的寶刀開刃,這天下,總需要一些鮮血去洗滌汙穢。
陳執安因為道義拔刀,要比那些趨利之人好上一萬倍。”
他話語至此,忽而輕敲桌案。
一時之間,懸天京之下似乎有地龍翻身,自大地中有一陣陣清冷而又仙氣飄渺的雲霧升騰而出,頓時遮掩住了半座懸天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