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能夠做到四五品官階的大人們,嗅覺極其敏銳。
花費一些銀兩,做一些適當的投資對他們而言太過稀鬆平常。
於是陳執安也並不客氣,入住了那清客客棧。
入住之後,陳執安借了一把雨傘,獨自行走在懸天京。
懸天京不愧為懸天之城,哪怕下著這種蓬頭大雨,依然能夠清楚的感知到這裡的繁華喧囂。
許多豪華的馬車肆意遊走,臨街的酒樓中還能清晰的聽到笑語喧譁,所謂市列珠璣,戶盈羅綺大約便是如此。
他一路撐傘走來,即便是白日,也能看到許多建築上明燈錯落,綠瓦紅牆上威武的飛簷、無數商鋪飄揚的旗幟,因為大雨而雜亂無章、攢動的人頭、熙熙攘攘的人流,都無不證明這是一座繁盛至極的城市。
陳執安嘖嘖稱奇,便如此一路來了城東黃龍河畔。
因為下雨,今日的黃龍河尤其湍急,又被刻意加高的河岸阻攔。
雨中的黃龍河,波濤泛泛,滾滾而去,就像是一支箭一般直射向遠處。
陳執安睜大眼睛,仔細看著這條河,不由看出神了。
大約半個時辰悄然逝去,大雨漸弱,突然有一位錦衣公子策馬奔騰而過,街上一個挑擔的攤販匆忙躲閃,失去平衡,便要摔倒在地上。
陳執安瞥了一眼,隨意踢出一塊石頭,打在那籃子上,那籃子便平穩落地。
那攤販摔在地上,哎喲叫了一聲,又見自己籃中的貨品沒事,這才放下心來,起身挑著擔子走了。
“按照話本中的情節,少年俠客出手,不僅要救受害的百姓,還要教訓一番剛才那位富家公子嗎?”
陳執安耳畔,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那聲音頗有些蒼老,又帶著些笑意。
陳執安轉過頭去,卻見遠處有一位老人也站在河畔邊,遠遠注視著黃龍河。
這老人方才就在,只是陳執安並不曾在意。
“老丈說笑了。”陳執安咧了咧嘴:“不過是些稀鬆平常的把戲,扶一扶籃子可以,教訓富家公子只怕還不夠格。
能夠在京城策馬奔騰,想來背景不凡。
我若是不自量力,難免生出禍端來。”
那老人聽了陳執安的話,不由走上前來,笑道:“懸天京什麼都好,就是這些世家公子太過跋扈,策馬奔騰只是小事,甚至時常鬧出人命來。”
陳執安道:“都是世家公子了,自然要跋扈一些,否則世家二字豈不是沒有了意義?”
老人側頭想了想,點頭:“確實如此,世家本身便代表著特權……不過你看起來頗為年輕,應當不忿於這種特權與世道才是,又怎會覺得平常?難道你也出身世家?”
“許多事,並非尋常人不忿就有用。”陳執安不由一笑:“朝堂上這般多的大人都默許的事,我這麼一個小民又不忿什麼?便是不忿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與其平白傷神,我還不如多看一看這黃龍河中奔騰的河水,也許能大有收穫。”
“整頓世家跋扈,確實是朝堂上大人們的事。”老人皺眉說道:“只是若無你我這樣的平凡人支援,朝堂上想要做事的大人們,又哪裡來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