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女人是命大還是命苦,宋醫生滿頭大汗地趕到,給她注射了一劑價值八千多美元的進口特效藥,女人居然又慢慢活過來了。
女人恢復神智後,想起自己吐的那幾口黑血,疑心有人想謀害她,緊緊抓住親生女兒不放,她現在除了女兒,什麼人都不信,特別是新換了個醫生,總覺得不如黃醫生,對他更是防備。
弱水沒辦法,好言好語地哄著,不得脫身。
女人一夜沒睡好,本就神經兮兮,現在就更變本加厲了,弱水乾脆在喂她吃早餐時把碾碎的安眠藥放進裡面,女人這才沉沉睡去,不再瞎折騰。
弱水在病床邊站了一會兒,護工回來了,把尿壺塞回床底,然後走去洗手間洗手。
弱水跟了過去,問她誰是病人的主治醫生。
“林丞彥林大夫。”護工道。
弱水愣了愣,有點意外。沒想到是他。
她在觀察室裡逗留了一會兒便走了,她記得林丞彥的辦公室在哪裡,直接就去了。
林丞彥今天沒有手術,也沒有需要接待的病人,前段時間忙得很,現在難得空閒,他卻依舊一副身心疲累的模樣,坐在辦公桌後,支著下巴眼神放空,神思不知飄到了何處,連弱水敲了幾次門都沒有聽到。
“林醫生,在想什麼呢?”弱水敲門敲得指關節都痛了,也不指望林丞彥開口請她進來了,反正本是不請自來,乾脆也就不請自進了。
林丞彥恍惚間看到一個豔麗的女子如同從夢中走來,愣了一下,隨即回過了神。
“你、你怎麼來了?”他猛地站了起來。
弱水被他嚇了一跳,淡淡地笑問:“怎麼?不歡迎我,要趕人?”
“不不不,快請坐。”林丞彥慌忙繞著辦公桌走出去,替弱水拉開椅子,“外面很熱吧,喝點冰的嗎?”他辦公室裡有個小冰箱,裡面放著幾盒清涼飲料。
“都可以。”弱水優雅從容地坐下,看他從冰箱裡拿出一盒黃老吉,細心地插好吸管,送到自己面前。
她很習慣異性對她大獻殷勤,在她而言,這是優質女生的特權。
林丞彥又把空調的溫度調低了幾度,然後才笑問:“伯母的病情怎麼樣了,介紹給你的宋醫生如何?”
弱水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捏著飲料盒上的吸管緩緩轉動,眼底帶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淡然:“宋醫生很好,昨天她犯病了,若不是宋醫生及時趕到,恐怕……”
就解脫了。
弱水突然有點不確定自己對女人一味順從是不是有點愚孝,她想方設法延續女人的生命,其實只是延長她的痛苦。
仇恨和病體兩重煎熬,恐怕比下地獄更加難過。
但……她又能怎麼樣?
違背母親的意願,然後眼睜睜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