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逮住嚴落的領子,放大眼欣喜說道:“你說晚上會有成花會?”
“我要去啊。”她拍手叫好。
悠悠的小船在水中央晃盪著晃盪著,晃過了初晨,晃過了午時,又晃到了夕陽將將下落。
天色逐漸抵達傍晚,他們用過晚飯,等候在飯館裡呆坐,百無聊賴。耳百手拿一根竹筷子點著木頭桌子,堪堪打眼,居然又一次看見那位銀邊細繡,一身白衣的公子。
他的容貌清貴不俗,神色淡靜,就在隔桌不遠處用飯,身旁有一名護衛模樣形容高大的男子,同座還有一位嬌俏的小女孩,耳百細細地看去,那不正是方才的那位淚眼模糊的少女?
耳百無知覺地咬著筷子,過了半刻,她高舉手臂,叫了店家來,讓人家上這家館子裡最有名的梅花石子酒。
等待酒水上桌,她便薄薄入了一口,喟嘆了一聲:“爽!”然後便聞聽到旁桌的竊竊私語聲。
“這女子這樣美麗,本以為是大家閨秀,衣著扮相也絕非賣弄庸俗之人,卻是如此的不拘小節,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所言極是,女子講究形貌端正,德行皆宜,此女做派,實在是不堪入目。”
“家父曾言,女子行徑當為高雅端正,美麗溫厚,言行訥言少妒,是為上佳。”
“是矣。”
看來方才她與嚴落打鬧已被盡數落目,原本還是幾個人太過招搖。
居然碰到那種傳說中的專門對女子評頭論足的一夥人,耳百不由失笑,同時心裡有些怒火。
她從小就鄙夷那些壓迫女兒人權的書籍,身邊聚集了的少女也多為傾慕她的所言所論,從小娘親教導女子不該為所謂的德行所縛,父兄都不曾說過什麼,憑什麼由這些人來對自己指手畫腳。
她立即就站起身來,四周頓時一片噤聲,她拿出說書先生的架勢,侃侃而談道:“嚴落,你說呢?外表德行皆宜又是如何呢,女子是講究德行,但身為男子又如何不是?倘若一個人本性不堪,外表卻風光鮮豔,那他也僅僅是虛浮之人,女子講究品性、仁德、教養。我卻不這麼認為,女子該合乎本性生長,不能扭曲其天性稟賦,不該合世人大同教義,其舉止該發乎內心。容納差異不同,才是對女兒天性的釋放。”
嚴落合掌對著那夥人挑挑眉眼,故意道:“是矣,是矣。”
在這小小的飯館裡頭,這樣的言論倒底掀不起很大的波瀾,只是此刻,留在此地用飯的某個人聽到這些言論,呼吸不由一窒,眼底一瞬間深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