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蓮指著身旁的小嬰兒,卻別樣的冷靜,“祁北你知道的,雲家是被冤枉的,可是雲家沒有機會,沒有機會去反抗,所以我求求你,為了我,也為了雲家最後的血脈,把她撫養成人。”
說著,素蓮掀開被子,跪在了床上,向面前的男人磕著頭,“祁北,我一生沒有求過你什麼事,但是這一次,我真的沒辦法了。”
“為什麼,不和我一起走,我帶你離開這裡,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一起將她撫養長大好不好?”
祁北跨步走到床邊,試圖拉起床上的素蓮,但卻被她狠狠地推開。
“不可能,不可能的,那個人能消滅整個雲家,又怎麼可能會找不到我們,”素蓮的身體顫抖著,直到現在,她也沒有勇氣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只要想到他的身份,她便不自覺地感到害怕,“逃走,只會連累你。”
“他不敢把我怎樣!”
“可是我怕!”素蓮扯著他的衣袖,“祁北,我怕,我不想連累你,我希望你好好的,我欠你的,太多了。”
祁北看著素蓮哭倒在他的身邊,他卻一時啞然,盯著她的頭頂久久說不出話來。
“祁北,我望她歲歲平安,年年無憂,不要報仇,也不要知道雲家的存在,就叫無憂可好?”
素蓮抬起頭,明眸皓齒,美得不像真人,她歪著腦袋,像是撒嬌般地一笑,這一笑,便令祁北再也無法拒絕。
“好,”他沉默半晌,終是重重點頭,承諾到,“我定當守她歲歲平安,年年無憂。”
“轟隆,”雷聲變得更緊了,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像是在拉動著時間跳動的節奏。
素蓮被雷聲驚醒,連忙抱起嬰兒塞進了祁北的懷中,然後快速地從脖子上取下一塊半月形的玉佩,放到了嬰兒的胸前,“快走,時間來不及了,記住,雲府一百零二口人命,今日一個不少。”
房門再次被開啟,穩婆走進來,懷中抱著同樣的毛毯,只是毛毯中裹著的嬰兒,一動不動。
“今日,六月十八,素蓮難產,母女皆亡,”素蓮接過穩婆手裡的嬰兒,對被穩婆推到了門口的祁北溫婉一笑,就如他們初次見面一般,美好得像是一幅畫卷。
今日,六月十八,素蓮難產,母女皆亡。
今日,六月十八,雲府一百零二口人,一百零二口人命,血染皇城。
棗紅駿馬極速地穿梭在雨中,黑夜將它的毛色隱藏得更加深刻,除了馬蹄聲,竟讓人絲毫察覺不到它的存在。
馬上的人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抱著毛毯,他用斗篷將毛毯裹住,自己則是完全暴露在了雨水之中。
前方是黑色的道路,黑色的雨水,以及黑色的未來,唯有懷中的嬰兒安靜入睡時身上傳來的體溫,讓他感覺到真實,同時也灼痛了他的胸口。
她望你歲歲平安,年年無憂,我便守你歲歲平安,年年無憂,自此你叫祁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