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這一片地區,東西兩個方向是天然屏障,北方是武州塞,南方是馬邑。
一旦漢室能在匈奴人跨過武州塞之後,重新掌握武州塞的控制權,那匈奴人就見陷於這一篇方圓不過數十里的方形平地。
到了那時,擺在匈奴人面前的,也將只剩下兩種選項:要麼攻破武州塞北遁草原,要麼攻破馬邑城,而後面對漢長城防線的守備力量。
歷史上著名的馬邑之謀,實際上也是以‘將匈奴單于包圍於馬邑武州塞之間’作為預案。
只不過當時的匈奴單于軍臣嗅到了陰謀的氣息,並沒有進入武州塞,才讓那次‘斬首行動’落空,漢匈也正式進入了高烈度的全面對抗戰役當中。
可以說,對於匈奴人而言,馬邑方向是長城四處缺口當中,攻擊風險最大、收穫相對最小,且可能遭受阻力最大的一個方向——在漢室邊防部隊當中,最為悍勇的,便是北地、代兩處的軍卒。
而對漢室而言,馬邑方向確實是一個好的伏擊點;但在這裡伏擊,很有可能引發此時的漢室,還無法承擔的嚴重後果。
無論是伏擊成功,對匈奴有生力量進行了重大打擊,還是徹底伏擊失敗,漢匈全面大戰都很有可能就此爆發!
就如同歷史上的馬邑之謀後,武帝豬爺正式開始全面對外戰爭一樣。
但相較於財大氣粗,手握整個文景之治成果的武帝豬爺,此時的劉弘顯然還沒有‘全面開戰’的底氣。
思慮許久,劉弘終是目帶疑惑地望向柴武,稍一拱手。
“還請大將軍細述:大將軍因何以為,胡必來馬邑,而非北地、雲中,亦或右北平?”
在具體確定戰略之前,劉弘需要了解到匈奴人為何會從馬邑入侵。
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做出相應的戰略應對。
就見柴武趕忙正對劉弘,拱手一拜,才將自己的看法盡數道來。
“北地、雲中、馬邑、右北平三缺,皆乃匈奴可選之向;然首當排除者,必為右北平。”
說到這裡,柴武方直起身,面帶微笑的掃了眼殿內眾人,似是在說一件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識。
“自高皇帝立漢國祚,至今二十餘年,匈奴每侵漢地,皆於晚秋。”
“其因有二。”
“一者,匈奴民多事畜牧,逐水草而居;春夏北上,秋冬方南歸。”
“及春夏之蓄養,匈奴牧畜、戰馬當於晚秋於最壯;乾草之備亦當最豐。”
“二者,便乃季秋之際,吾漢家之民秋收方畢,府庫充盈;匈奴侵,則可掠之糧頗豐也。”
“然季秋九月,右北平已臨近初霜;若匈奴攻十日而不下,則馬蹄必陷於霜雪,而匈奴之騎無從北遁也。”
聽到這裡,殿內眾人無不連連點頭,就連劉弘也是稍一頷首,表示認可柴武的看法。
此時尚行的顓頊歷,與後世的公曆或農曆都有所不同:這裡的九月,大致對應後世的十一月中旬。
而右北平又位於後世的天津以北,在關中、關東完成秋收的時候,右北平一代,確實已經臨近初冬。
右北平的冬天有多冷,光看看右北平以北的後世東北地區,如今居住著什麼人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