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深處想,甚至不難發現另外一種可能:關東諸侯窺伺大統,便串通一氣,重新上演‘上非惠帝子’的故事,乃至於‘惠帝非高帝子’這樣的‘創新’,從而試圖將皇位奪走。
在自身皇位已經穩固的現在,劉弘要想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就必須做到兩點:保證自己身體健康,以及,早日生下兒子。
無論古今中外,政權領導人的身體狀況,都會與政權的安穩息息相關;無論政權面臨的問題有多大,只要政權掌控者還健康,就都不是問題。
反之,則是再小的問題,都有可能成為政權顛覆、江山變色的緣由。
而‘皇帝要早點生下兒子’,這個觀點的內在邏輯,實際上在為了避免皇帝年幼,主少國疑的情況發生。
——只有早點生出一個兒子,並儘可能活到兒子長大,政權才能穩定,反之,則將是朝堂暗流湧動,天下人心難安。
始皇帝嬴政未冠而登基,便有了‘成蛟謀逆’‘嫪毐造反’‘呂相把政’等事件。
若非嬴政整齊,鬼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三家分秦’的事發生。
之後的秦二世胡亥,年二十登基,趙高李斯亂權,秦亡;
西漢平帝劉衎(kàn)九歲登基,王莽篡漢;
東漢靈帝劉宏十二歲登基,一生碌碌無為;駕崩時長子劉辯年十三,兩年後,少帝劉辨死於董卓之手,東漢實質上滅亡。
再往後,也有數之不盡的例子,證明‘主少國疑’對於一個封建王朝的致命性傷害。
就拿距離劉弘所處時代最近的幾件事說:孝惠劉盈,孝懷劉恭,以及歷史上的世宗劉徹、中宗劉詢。
漢高祖劉邦時期,漢室雖然在對匈戰略中處於劣勢地位,但也僅僅是‘四六開’,乃至於‘四點五比五點五’的微弱差距。
且彼時,匈奴人的發展已經基本到了天花板,要想更強大,匈奴就面臨遊牧民族都會遇到的一個問題:文明升級。
即從奴隸制遊牧政體,向封建制遊牧政體,或者說是‘單于集權政體’過渡。
而漢室開國之初,天下還處於飽經戰火、百廢待興的疲弱狀態。
在這種情況下,劉邦就已經有能力,光憑藉步車大軍,在白登山與匈奴上演了一出‘王對王’‘包圍和反包圍’,並最終收穫了平局,甚至小勝的結果,這就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了:漢室第二代掌權者,就應該發展國力,發展騎兵,然後圖謀草原。
但事實卻是:孝惠劉盈在位八年,漢室在面對匈奴的敲詐勒索時,毫無放抗之力···
面對匈奴單于冒頓,在國書上毫不做掩飾的折辱,呂后竟也只能回答一句:老身年老色衰,不敢奢望單于雄姿···
而劉盈年少登基,又引發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既然劉盈自己是年少登基,那他自己就沒有多大權力,權力就外流到呂氏外戚之手。
而劉盈早亡,又將這個問題進一步惡化:孝惠長子劉恭,在比老爹更小的年紀,坐上了皇位。
到劉恭死去之時,‘漢天子’,已經成為了外戚動輒可廢立的橡皮擦;到歷史上的後少帝劉弘死去,外臣,也成為了‘有權廢立天子’的群體。
孝惠劉盈年少登基,而又早亡一件事,便使得漢室陷入了長達十數年的動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