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取函谷,幾乎意味著能取天下;而能取天下···
“大王!若函谷可下,吾等何必滯留於此,以謀敖倉?”
大軍剛抵達卞水南岸,劉章便火急火燎的找到了齊王劉則,眉宇間滿是焦慮。
“還請大王三思:今大軍不過二十萬,取敖倉尚可成行;然灌嬰匹夫將兵十萬於東,函谷雄關,亦非等閒可破之!”
“待長安知曉之間事,可發之兵,更不下百萬之數!
“大王聽臣一言,當務之急,當急取敖倉,旋即北渡大河,於趙地騰挪為要啊···”
說到最後,劉章的語氣中,已然帶上了些許悽然。
劉章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事情都到了這個份兒上,這個傻侄子,居然還在做西取函谷,兵臨長安,以謀天下的美夢!
——若函谷這麼好取,那半年之前,哀王就不至於帶著二十萬戰卒,在這塊方圓數十里的狹小區域,與灌嬰大眼瞪小眼了。
經過很簡單的推演,劉章就能想到,大軍兵臨函谷關外後,會發生怎樣的狀況。
首先,要想在那數千人函谷關守卒眾目睽睽之下,將這二十餘萬大軍都送到大河對岸,這就不是一兩天的事兒。
——那一片狹小的河灘能否容納這麼多人,都還得兩說!
光渡河就是數日;等大軍渡過大河,於關外列陣,長安估計也已經收到訊息了。
以函谷關的險峻,光是那數千守關卒,就足夠拖到長安援軍抵達函谷。
到了那時,怎麼辦?
面對著眼前的秦嶺,背靠著波濤的大河,難道還能背水一戰?
只怕是要被逆推回大河裡,數十萬人盡皆餵了魚!
就算背水一戰能行得通,那也得後方安全吧?
如果大軍西面秦嶺,強攻函谷;東靠著大河,對岸卻有十幾萬人盯著,怎麼辦?
道理再簡單不過——長安都受到齊軍攻打函谷的訊息,那睢陽的灌嬰,必然也能收到。
除灌嬰外,還有此時駐守滎陽的申屠嘉大軍,也同樣會將齊軍堵在秦嶺和大河之間,那寬不過百十步的河灘之上。
這一樁樁、一件件,怎麼辦?
劉章真的很想把眼前這個傻侄子的腦袋扒開,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些什麼水!
“朱虛侯···何出此言?”
只見劉則略有些不自在的一聲詢問,旋即似是解釋道:“寡人何曾言欲攻關?”
“莫非朱虛侯忘記了,大軍兵權,寡人已盡託朱虛侯之手啊···”
“大王!!!”
劉章卻是猛然一拜,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些許哽咽。
“先哀王未盡之志,大王斷不可視為兒戲啊···”
說著,劉章便將頭深深底下,將眼淚藏在了沒人看得見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