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劉郢客身負宗正之職,揹負‘維護老劉家團結’的任務,恐怕整場家宴下來,劉恆都要獨一一人飲酒醉···
至於劉恆為何不主動與他人交談,這就是劉弘滿意的地方了。
作為歷史上的文帝陛下,劉恆別的不說,規矩這一點,那是一點兒沒得挑。
開宴前,小梁孝王不過是稍有些失禮,甚至完全挨不上逾矩的地步,劉恆就是那副驚恐的模樣。
就連劉弘求了情,也只得到劉恆‘禮不可廢’作為回應。
如今,代王一門算是徹底被劉弘綁上了自己的戰車,劉恆與其他宗親保持距離,以避‘勾結朋黨’之嫌,就是可以預見的了。
果不其然,饒是已有些微醺,劉恆仍不忘規規矩矩一拜:“承蒙陛下掛懷,太子無恙;太子得陛下旬月教誨,歸代便屢有老成之言,臣代太子謝過陛下~”
聞言,劉弘堪堪忍住拍案稱絕的衝動,淡笑著點了點頭。
——若是在後世見到劉恆這樣的人,劉弘必然會嘖嘖稱奇的點評一句:嗯~是個當官兒的料。
暫時將心中思慮放在一旁,劉弘面色稍一正,眉宇間甚至帶上了一絲戾氣。
“賊子陳平,竟行金賄買宮中史官,至王太子習讀之所行刺,朕每念及此,恨不能寢其皮,食其肉!”
陳平作為丞相,卻因為某些不為人知的原因,被錄入劉氏天子世代罔替的‘黑名單’當中;但其不得為外人道,只是出於劉漢政權形象的考慮,以及朝臣百官的感官。
在自家親戚面前,陳平拿點腌臢事,也就不用再藏著掖著了。
“幸王太子得祖宗庇佑,方未使代王痛失愛子。”
“若非如此,朕恐抱愧終生,縱九泉之下,亦不敢面高皇帝之靈矣···”
見劉弘一副心有慼慼然的模樣,眾人雖有些疑惑,也只得開口寬慰道:“此皆陛下之德,先祖之佑···”
怎料劉弘話頭一轉:“朕言與代王移居睢陽之事,未知代王可籌措妥當否?”
嗡時間,眾人皆噤口不言,裝作一副淡然的模樣,實則均豎起耳朵,等候劉恆的回答。
移封代王為梁王?
——此事,還從未聽人說起啊?
聽陛下這意思,此事還由來已久?
就見劉弘稍一嘆息,便語帶蕭瑟道:“歲初,呂氏逆賊為禍長安,雖為朝中老臣所鎮,然陳、週二賊自此起勢;哀王更以兵叩關,險顛覆吾漢家宗廟社稷!”
心有餘悸的說著,劉弘面色稍一暖:“幸有代王得在,方式哀王之賊念未得成行;朕得保宗廟,代王之功,朕時刻不敢或忘!”
“待諸事畢,哀王歸國,朕恐關東諸侯復行哀王事,便曾以移封之事言與代王,欲以代王鎮關東門戶。”
“怎料朕一時之怠,齊悼惠王諸子復起兵於關東;碩大梁國勿王守土,叛軍一路無阻以抵睢陽城下。
“若非大將軍率軍出關,固守睢陽,只恐此刻···”
說到這裡,劉弘逐漸哀傷的語氣陡然一厲。
“齊王一脈,盡皆逆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