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南池,以及周圍方圓五百里的草場,僅僅能讓右賢王部的青壯勇士勉強吃個半飽;右賢王還要透過壓榨幕南各部,與漢人商隊交易,乃至於間歇性的掠奪漢室,才能保證第二年春天到來時,部眾和牧畜的死亡率不超過一成。
就連身處匈奴繼承第二順位的右賢王本部,其生存狀況也不過如此,就更不用提其他部族,乃至於韓昭的韓王部了。
除了生存之外,韓王部最近更是遇到了一個關乎部族存亡的難題——韓王韓昭,被單于庭懷疑其與漢室有勾連!
這對一個已經背叛了本民族,寄身於宿敵下的部族而言,可謂是致命的災難!
自韓昭被單于庭的本部騎士‘請’走之後,韓王部便陷入一片詭波之中。
好在今天,在部眾翹首以盼,以及王太子韓嬰翹首以盼下,韓昭的王棋,終於出現在了數里之外。
“叔父~叔父~”
伴隨著一陣青澀稚嫩的呼喚,一個臉頰被曬的乾裂發紅,嘴角更隱隱開裂的少年飛奔回部族駐紮的營地之內。
沒等少年走多遠,營地中央的一定氈帳之中,走出一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大漢,稍抬手扶於額前,等候著少年的腳步。
“阿嬰。”
大漢話音未落,少年便止住了腳步,只遙一揮手:“叔父,父王歸矣!”
言罷,少年便顧不得禮數,撒丫向著遠處矮丘上,逐漸顯露出行的人馬跑去。
看著侄子欣喜的模樣,大漢亦是如釋重負般長出口氣,對身旁的親衛交代一句‘稟與王后知’,便也快步向營地外走去。
在韓王部陷入欣喜若狂的歡慶之時,引發這場狂歡的韓昭卻駐馬於丘頂,遙望著部眾殘破的衣衫,營地內骨瘦嶙峋的牛羊牧畜,苦澀的哀嘆一起。
待等看清矮丘下那道飛速靠近的身影后,韓昭又不得不換上一副淡笑,策馬緩緩走下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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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將愛子打發出王帳,再費勁好大力氣將啼哭的妻子安撫回側帳,韓昭再也顧不得粉飾太平,疲憊的癱靠在臥榻之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大兄?”
見韓昭這幅模樣,一旁的大漢縱有心詢問,也是不忍心再讓韓昭煩心。
——侄子或許不知道韓昭此行單于庭所為者和,王后就算隱隱有猜測,恐怕也知道的不全。
但大漢心裡十分清楚:韓昭這次能從單于庭全須全尾回到部族,絕對算得上是撿回了一條命!
“如此之境遇,也不知父王當年因何之故,舍故土而至此···”
語氣中滿帶著蕭瑟從榻上坐起,韓昭苦笑著搖了搖頭,揮揮手,示意大漢靠近些。
“寡人自龍城而歸,不見左賢王軍於外?”
聞言,本低頭感懷的大漢下意識抬起頭,就見韓昭目光隱晦的瞥了眼氈帳外,旋即將上半身前傾了些。
大漢趕忙靠近了些,附耳低語道:“自單于召大兄於龍城後數日,左賢王便已撤軍。”
言罷,大漢稍遲疑片刻,終是一咬牙:“大兄,吾等會故土吧!”
聽親弟弟提出如此駭人的提議,韓昭猛然一睜眼,大漢順勢跪倒在韓昭面前。
“弟生於胡地,不知故土之景;大兄亦苦於部眾生計艱難。”
“今左賢王又已撤軍,大兄何不率眾暗涉大幕,一路散盡部族牧畜,以歸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