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語塞,過了好一陣才說:“行吧,我接受你的謝意。”
他算是見識到日本人的厲害了,決定一會兒不再說話,遂老老實實地往後挪了挪椅子,小口喝茶。
夏目漱石低聲道:“陸,這位正岡君來找我……”
陸時偏過頭,
“你不用諮詢我啊,自己做決定吧。”
夏目漱石無語,
家鄉來人,想借自己和《我是貓》的名氣,其本質上借的是《鏡報》的名氣,
所以,陸時是有話語權的。
但看他撂挑子的模樣,夏目漱石也不好再說什麼。
他轉向正岡子規,
“正岡君,咱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正岡子規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陸時,隨後說道:“你我同歲,又是舊相識,便省去那些沒必要的繁文縟節,直接切入正題吧。剛才,我說到了《杜鵑》雜誌,你應該還願意施援手吧?”
在日本文學史上,《杜鵑》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值得一提的是,雜誌的命名是因為正岡子規於1889年患上肺病,時而咯血,取意杜鵑啼血,
正岡改號為子規也是因為這個。
而夏目漱石也確實在《杜鵑》上投過稿,
1899年4月,他於雜誌上發表《英國文人與新聞雜誌》一文,8月又發表《評》一文,後來才到倫敦留學,
當時的他才剛剛32歲,文學才華已勢不可擋。
夏目漱石沉吟,
“你說。”
正岡子規正色道:“日本亦有文學、詩歌!我輩自強,必當行山崎宗鑑、松尾芭蕉之事。你之前讀過我的《芭蕉雜談》,對那部作品,你是怎麼想的?”
山崎宗鑑被後世尊為“俳諧之祖”,而松尾芭蕉則被日本人稱為“俳聖”,
兩人對日本俳句的發展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至於正岡子規本人,
在後世評價中,他也被認為對俳句做出了巨大貢獻,著有《俳諧大要》,主持開辦的《杜鵑》更是大有一統整個俳句詩壇之勢,產生很大影響。
夏目漱石不由得有些意動,
若真能發揚俳句,確實能後世流芳。
他看向陸時,
“陸,還記得我之前與你提到過的俳諧嗎?”
陸時點頭,說:“嗯,我還知道一首呢,松尾芭蕉的,‘閒寂古池旁,蛙入水中央,悄然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