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非的堅持下,玉燁將衣襟解開,見他肩上青黑一片,果然是中毒的跡象。
“我都說了無礙。”玉燁輕輕將滑落到肩膀的衣領拉起,他不想讓墨非擔心。
“師父,你信我麼?”墨非深吸一口。
“我相信你跟蕭瑟學到了不少。”玉燁蒼白的臉上露出些許輕鬆的表情。
“你的左肩中了毒,只有將毒血排出才會好,我現在要拿刀割開毒血聚集的地方,會有點兒疼,你忍著點兒。”墨非從藥包裡拿出一把小刀,卻遲遲不敢下手。
“你若是再不動手,師父恐要著涼了。”玉燁輕聲說,墨非笑起來,她知道師父是為了緩解她的緊張。
她鼓起勇氣,執起小刀在玉燁的肩頭劃了一道口子,黑血噴湧而出,等黑血流完後,墨非拿出蕭瑟給她的瓷瓶,裡面裝著止血散,倒在師父的傷口上,然後拿出白色的紗布輕輕包紮起來,從肩頭繞過胸前最後打了一個結,無人教過她包紮,看著被包得像粽子一樣的師父,墨非吐吐舌頭。
“師父,我們定能將琴帶回去的,別擔心,早點睡吧。”玉燁拗不過墨非,在面對她時,他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被照顧的人。
見師父沉沉睡去,墨非躺在乾草上,地上的寒氣朝她陣陣襲來,她蜷縮起身子,月光透過木板射進屋內,落在她的臉上。
五更天的時候,空蕩蕩的街道出現一個身影,它悄無聲息地穿過街道,步履匆匆地來到羅剎海市的閣樓前,回頭仰望掛在天邊的月亮,接著便消失在漆黑的樓層間不見蹤影。
漆黑的閣樓如同一座墳墓安靜得讓人毛骨悚然,墨非只能透過照進樓層裡若隱若現的月光與自己第一次來的記憶判斷去往第七層的路。
儘管此處讓她害怕,但她硬是咬著牙往無盡的黑暗裡前行,耳旁偶爾傳來幾聲類似動物的嚎叫聲,在空蕩的樓層間迴響。墨非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可不想誤走錯到第八層。
終於到了第七層,陰森的樓宇讓她脊背發涼,廊道的盡頭應該便是玄冰長老的商鋪了,她心裡默唸著步子慢慢向前走去。
“一二三四五……十七十八……四十九五十”走到玄冰長老的商鋪剛好五十步,她第一次來的時候心裡有默數過,望向面前黑漆漆的大門,墨非伸出手,正欲打破這靜得可怕的夜晚。
忽然大門一開,一隻乾枯有力的手將猝不及防的墨非拉進去,隨後這樓宇又如同之前一樣安靜下來,彷彿什麼事也未曾發生過一樣。
透過一盞燈,墨非被湊到跟前一張皺紋橫生的臉嚇了一跳,等屋裡的燈亮起時,墨非才見玄冰長老對自己怒目相視。
“你這個小鬼頭,不要命了,天不亮便敢進這座樓宇,沒被她抓住算你運氣好。”玄冰長老未曾料到屋外的不速之客居然是玉燁的徒弟。
“她是何人?”墨非好奇地問。
“你來做什麼?”玄冰長老並不打算回答墨非的問題,他沒好氣地問。
“我來是想請您將九霄佩環琴賣給我師父。”墨非態度誠懇地望向玄冰長老。
“我是不會將琴賣給你師父的。”玄冰長老態度堅定。
“是因為我師公的緣故麼?”墨非小心翼翼地問。
“我說你這小鬼,怎麼這般愛管閒事,大人的恩怨不是你能化解得了的,等天一亮你便趕緊離開,叫你師父再也莫來找我。”玄冰長老背過身走進屋裡。
“玄冰長老,我不知您和我師公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有可能是一場誤會呢,求求你,就將九霄佩環琴賣給我師父,這把琴對他很重要。”墨非跟著他走進屋內,她來之前便想好了,就算是死纏爛打也要說動玄冰長老。
“小鬼,為何這麼關心你師父?”玄冰長老見這個孩子死纏著自己,不耐煩地問。
“這世上每一個人,無論是神仙還是凡人,又或是一隻妖,都有自己想要守護之人,無論面對多艱難的困境,在想要守護的人前,都會全力以赴,師父便是我想要守護的人。”墨非認真地回答玄冰長老的問題,卻見那張蒼老的臉上浮現出悲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