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魅漓再也未曾去過鳳鳴臺,穗拂曉在蕭瑟的調理下逐漸康復。經過上次的事情,蕭瑟對穗拂曉的疑慮慢慢減少,但仍有所保留,直至他聽聞,穗拂曉要同玉燁一起前往月華山去看望笑卿長老。
臨行前,蕭瑟交給玉燁一個藥瓶,說若是穗拂曉身體不適服用一顆。他相信此次出行會給他一個答案,因為這世上除了玉燁和魅漓之外,還有一人最瞭解穗拂曉,那人便是他們的師父,笑卿長老。
“見到師父,可不要哭鼻子。”前面隱約便能見到師父的住所了,玉燁朝穗拂曉伸出手笑著說,初時他還擔心旅途漫長,怕穗穗的身體吃不消,但她看上去狀態還不錯。
“就知道拿我打趣。”穗拂曉輕拍了一下玉燁的手掌。
兩人行至屋前,聽到屋裡有些動靜,緊跟著一個帶著銀色面具的少年出現在他們面前,玉燁一眼認出面前的人就是跟著魅漓去拉剎湖的少年,他有些錯愕,那少年也沒想到會在此處見到他們,頓時呆立在原地。
此時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師父回來了麼?”
少年還沒來得及回答,魅漓走出房門,見到不遠處站著的玉燁和拂曉,他面色微變,目光落在別處,訕訕地說,“師父不在,許是同青松一塊兒出去了。”
屋子裡靜悄悄的,四人安靜地坐著,誰也不曾開口說話。
自打那兩人進屋,哥哥就低著頭,一副做了錯事不敢抬頭見人的模樣,墨非回想起那日哥哥從鳳鳴臺回來時的異常,看來他們三人之間的問題還未解決,得想辦法幫幫哥哥,墨非歪著頭想想,有了,她拍了一下手掌。
玉燁剛想出聲打破這沉寂時,便聽見“啪”地一聲,目光落在製造出響聲的面具少年身上。
“屋後面的廚房裡有一些地瓜,不知等到何時他們才回來,不如今晚烤地瓜吃?”藏在面具後的那雙眼睛亮晶晶。
“吃吃吃,就知道吃,除了吃你還會什麼?”見他興奮地說,魅漓抬起頭數落,說是數落臉上卻帶著一種寵溺的神情。
見那少年朝魅漓燦爛地笑起來,這一幕讓玉燁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與魅漓,從何時起一切開始變了,正感慨時,忽見那少年大大方方地行至他面前,衝他粲然一笑,“神仙哥哥,你可以同我一起去外面拾樹枝烤紅薯麼?”
當玉燁緩過神時,他已跟在少年的身後走出屋子,一路來到後山。那句“神仙哥哥”一下將他拽到前塵舊事中,那一剎那他彷彿見到面前站著的是她,她第一次見他時也是這樣喚他,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你怎麼了?”一隻手在他面前來回晃動,思緒又被拉回來,見那面具少年古怪地望向自己,玉燁抓住他的手腕,急急問
了一句,“你方才喚我什麼?”
“喚你神仙哥哥,有何不妥麼?”面具少年一副遲疑的模樣。
“無事,只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他不是墨非,墨非是女兒身,他是男兒身,墨非見了他會歡喜地叫他師父,而他只不過是個才見了兩次面的陌生人,她已經不在了,玉燁的雙眼黯了下去。
“神仙哥哥,我們去那兒撿吧,那兒有許多幹樹枝。”面具少年並不知玉燁心中所想,他只想給魅漓創造一個同那個姐姐獨處的機會,時間越長越好,只是他沒想到這個哥哥會這麼爽快地答應他的請求,看來他心眼真好,心中不由生出幾分親切。
玉燁見那少年一直帶他往遠處走,自是明白他的意圖,也不說破,一路隨行。
自從上次魅漓離開鳳鳴臺以後,他心中一直掛念他,擔心他會就此消沉,直到今日見他的模樣,雖然精神不佳,但遠比自己想的要好上許多,這一切應該都歸功於這個少年。其實就算他未曾邀他出去走走,他也有此意,希望穗穗同魅漓能冰釋前嫌,畢竟一切都已經過去,所有人都受到了懲罰。
“哥哥曾告訴我,他有一個去了遠方的舊友,那人是你麼?”少年轉過頭,望向他。
“也許是吧。”玉燁無奈地笑了一下,聽見那少年稱呼魅漓為哥哥,難怪他如此關心魅漓,玉燁望向那少年的眼光柔和不少。
“神醫哥哥告訴過我你們之間的故事,我哥哥以前做了許多錯事,可他都不是有意的,神仙哥哥你莫要怪他。”少年目光誠懇地望向玉燁。
他個頭小小的,身形也單薄得很,周身卻有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玉燁忍不住伸出手摸摸那少年的頭,待碰觸到他的發時,他心裡吃了一驚,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做出這般舉動,為掩飾不安,他問道,“為何總見你帶著這個面具?”
“因我長得丰神俊朗,凡是與我對視之人皆忘了說話,只好以面具示人。”少年狡黠地衝玉燁眨眨眼,他說話的語氣逗樂了玉燁,不知不覺,兩人的距離在笑聲中拉近了許多。
此刻屋內卻是另一番光景,魅漓知道墨非這麼做是想給他機會與拂曉說話,但眼下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這些日子他一閉上眼耳旁便傳來穗拂曉的聲淚控訴,他的臉到現在還火辣辣得疼。
三百年來他一直不敢正視自己犯下的錯誤,反而將所有過錯都推到玉燁的身上,他不是不知自己漸行漸遠,可他無法回頭。
自從墨非死後他開始反思自己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痛定思痛後決定從此不再肆意而為,後來當他再見墨非時,他下定決心要窮盡他所有讓她快樂。
她不求回報的付出讓魅漓懂得一個道理,那便是珍惜愛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