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子楚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七日了,青玉喝下宜蘭草煎成的湯藥慢慢恢復,珊瑚宮那些不利於阿寶的謠言也在慢慢散去,聽守衛說,那日是阿寶扶著昏迷不醒的殿下進了珊瑚宮,看他們滿身傷痕的模樣似乎經歷過兇險之事,再後來鮫族皆知,就是阿寶和殿下一起去無顏海帶回來宜蘭草才救活了青玉公主。
子楚睜開眼,第一個見到的就是在他身邊面露倦色的墨非。
“此處是哪兒?”子楚恍惚,環顧四周,在他昏迷之前他明明還在無顏海,怎的一覺醒來就在珊瑚宮了,莫非是夢麼。
“大夫,子楚如何了?”見他醒來,阿寶緊張地問大夫。
大夫將手置於他的手腕處,點點頭,道“殿下已經無礙了,只是失血過多需要休養。”
“太好了。”阿寶激動地眼中含淚。
大夫走後,婢女將湯藥端上來,阿寶接過碗,小心地一勺一勺喂到子楚嘴邊,雖然湯藥苦口,但被心愛之人這樣溫柔對待,子楚便覺得這是他喝過最甜的一碗湯藥了。
“阿寶,我們是如何逃出的?”子楚望向阿寶。
“那日我跑到無顏海的石碑那兒,發現你並未跟來,便將宜蘭草放在石碑外去尋你,見你倒在蚩的面前,我便朝蚩大吼大叫,還朝它砸石頭……”說到此處,手腕忽然被子楚捏緊,見他緊張的模樣,阿寶笑了。
“別怕,等我說完,它轉身望向我,當時我怒氣衝衝地瞪著它,連害怕都忘了,它也凶神惡煞地瞪著她,然後僵持了一會兒它居然轉過身遊走了。”阿寶輕鬆地說。
“你是說……它就這麼放過我們了?”子楚目瞪口呆地望向阿寶,他竟不信蚩會這麼容易放走他們。
“許是蚩覺得我是個強勁的對手,害怕地逃走了。”阿寶揚起下巴,子楚莞爾一笑,或許是祖先的亡靈庇護他們,好在青玉已經無事了,他們也都還活著。過了幾日,子楚已經能下床了,青玉也完全康復了。
“是殿下,殿下來闌珊宮了。”打掃庭院的婢女突然慌慌張張衝進屋裡,對紅袖娘娘叫道。
從她在闌珊宮服侍開始,就從未見過殿下踏進這裡半步,今日遠遠的就見身著華服的殿下往這邊走過來,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發現殿下離闌珊宮越來越近,她完全忘記了儀態,跑到紅袖娘娘跟前。
“你說什麼,殿下來了?”紅袖一臉驚喜地望向婢女,一顆心猶如小鹿亂撞,她忙問婢女,“我的頭髮亂了沒,胭脂夠不夠,這身衣服是去年做的,今年做的那件金絲碧蘿裙在哪兒?”
就在此時,子楚已經從門口走進來。
“你們都退下。”子楚輕喝,當房門關上時,紅袖臉上微微泛紅,她已經很久不曾和殿下單獨呆
在一起,最近一次還是多年前她替殿下擋下一刀受傷躺在床上,殿下來看望她,這些記憶太過遙遠,好似夢境一般。
她慢慢踱步到殿下的跟前,看見他臉上的傷痕,心裡不捨,她未曾料到殿下會去無顏海尋找宜蘭草,她伸出手摸向他俊俏的臉頰,忽然被他牢牢抓住,他的手如鐵鉗一般冰冷用力,讓她疼得叫出聲來。
“殿下,你弄疼我了。”紅袖抬起頭,子楚一雙冷峻的眼睛望向她。
“為何要傷害青玉和阿寶?”子楚眼神凌厲。
“殿下在說什麼,臣妾不明白。”紅袖心頭一緊,莫非殿下發現是她做的,不可能,那件事她做得天衣無縫,萬無一失,只可能是殿下胡亂猜測,她定不能承認,紅袖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還在狡辯,宜蘭草莫不是你加進點心裡再拿給阿寶的麼?”子楚加重語氣。
從青玉中毒的那一刻起,他就懷疑這一切都是紅袖在後面搞的鬼,可是一切都只是懷疑,並無證據,他以為一般兇手受到驚嚇便會從實招來,可是他低估了眼前的這個女子,她居然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淌了下來,紅袖的表現實在出乎子楚意料,他有些動搖。
“我知你從未喜歡過我,可我不在乎,我只要日日能見到你心中便覺歡喜,這些多年你不曾來看我,今日是你第一次來闌珊宮,卻是來興師問罪,若你如此這般厭煩我,以至於要將莫須有的罪名壓在我頭上,那麼紅袖願意以死明志。”
說完紅袖臉上露出決絕的表情,一用力掙脫了子楚的禁錮,朝牆上撞去,子楚一個飛身擋在紅袖面前,紅袖跌落在冰冷的地上,見那個男人開啟門轉身離去,他決絕的背影越走越遠,紅袖泫然泣下。
從闌珊宮離開後,子楚心事重重,莫非他真的誤會紅袖,可若真的是她,那麼那個女人必定會成族內大患,她不僅心腸歹毒且思維縝密,不得不防,看樣子要囑咐青玉和墨非莫要靠近她才行。
子楚一面想著,一面不由自主行至阿寶的寢宮,屋裡無人,他朝青玉的寢宮走去,還沒進屋,聽見屋內傳來一陣少女的歡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