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攀在哪一顆樹上的知了，時不時地吱吱叫兩聲，在寂靜的夜晚中，格外的突兀。
鹿角洗完澡站在床上，穿著一套合體的小型白色睡袍。
他的頭髮全都打溼了，往後捋著，像大背頭，和程天澤的樣貌越發的像了。
小小的身形，優雅地坐在床邊，小腿交疊，雙手枕在頭後方，微仰著頭望著天花板。
尹茜洗完澡，擦拭著頭髮上的水，穿著拖鞋，來他的小房間瞧了一眼，正好瞧見這一幕，噗嗤一笑，調侃道：“鹿大少，你這是緊張要去新的學校呢？還是在思考人生？”
別看他人小，這思考問題的姿勢，卻是那麼有模有樣。
鹿角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來半張床，輕拍了下，“媽咪，你過來。”
聲音暖暖糯糯的，語氣並不算很強硬，也不算命令的口吻，但卻自帶著壓迫力。
明明還是個孩子，尹茜也猜不透，怎麼會有這種錯覺。
她坐在鹿角的床側，邊擦拭著頭髮，邊側頭看著他。
“媽咪，以前你在國外的時候，很少提到我爹地，今天能不能給我說說？”
鹿角在床上斟酌了很久，也籌措好了言語，試探一下。
尹茜臉上的淺笑，頓時一僵，擦拭著頭髮的動作一頓，抿了抿唇，“這有什麼好說的？鹿角現在過得難道不幸福嗎？”
“可是，我的記憶裡，一點爹地的印象都沒有，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當時為什麼拋棄我們兩？”
鹿角可沒被尹茜的話帶偏了，問的問題是層層遞進，試探的同時，也希望得到一個五年前不為人知的答案。
尹茜緩緩地擦拭著頭髮，那動作根本就不像是主動的，反倒像是機械性的有一下沒一下的，眼神一閃，便轉了話題，“小傢伙，儘想些有的沒的，早點休息吧，媽咪還要去工作一會，乖。”
她說著便在鹿角的額頭上輕啄了一口，離開了他的臥室。
尹茜關上了門，站在門外，過道上的燈，隨著她的腳步聲響起，亮了。
白晃晃的燈光，照射在地板上，也打在她的臉上。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回頭望了一眼鹿角的房間門，才腳步緩慢地離開。
每當提及他，尹茜不得已而選擇逃避，許是怕說起他，也不想說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