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錢氏將家裡剩下的酒都拿來,給梅長安一遍遍的擦著身體,快天亮的時候,梅長安身上的燒才降下去。
錢氏累了一宿,迷迷糊糊的也就靠在了炕桌上睡著了,此刻見梅長安醒來,整個人才徹底的放鬆了下來。
梅長安滿腹心事,身上又疼,見錢氏不僅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還問些有得沒得,頓時臉一沉:“我是怎麼回來的?”
錢氏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道:“是……是爹,爹看到你被從
縣衙裡丟出來,就大著膽子把你揹回來了……”
梅長安的眸色沉了下去,頭埋在枕頭間,不知道在想什麼。
錢氏卻等不得了:“官人,金釵呢?金釵現在在哪裡?”
肯定是出大事了,官人都捱了板子,聽說那高縣令已經被下了大獄,可憐自己的閨女,那可怎麼辦?
梅長安不耐煩的道:“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你管她做啥?”
錢氏愣住了,眼角的淚水還掛在臉上:“官人,她可是咱們的親閨女啊,那縣太爺都倒了,縣衙裡住著的全是男人,金釵她不會有事吧?”
梅長安冷哼一聲:“她若真有本事,能在那些官兵中勾搭上那麼一個說得上話的倒好了!”
錢氏臉一下子白了,傻傻的看著梅長安:“官人,你……”
“行了,看到我醒了,還楞著幹啥,不會去給我做碗麵來吃?有沒有請大夫?”梅長安此刻心裡亂糟糟的,板著臉呵斥道。
錢氏不敢說話了,退出去給梅長安做飯去了。
出了門,剛進灶屋,錢掌櫃就從外面偷偷摸摸的回來了,看閨女一個人在灶屋忙活,忙跟了進去,左右瞧瞧沒人,才小聲的道:“我今兒個去打聽了,聽說縣裡的官府的人牙子進去了好幾個,出來都領著一群女人,說是縣太爺原來納的姨娘。如今縣太爺壞了事,家也被抄了,當初被他收用過的女人,如今都被貶為官奴,賣與了人牙子,讓他們去發賣!”
錢氏的手一抖,手裡的柴火哐當掉在了地上,“什麼?金釵要成官奴了?還要被賣了?”
頓時飯也不做了,水也不燒了,直奔梅長安的房間。
哐當推開了門,錢氏哆嗦著雙唇,小心翼翼地問:“官人,你跟我說實話,金釵是不是被賣給人牙子了?”
梅長安不耐煩的揮手:“我怎麼知道?
錢氏身子一軟,癱倒在地,喃喃的唸叨著:“金釵……我的金釵……”
屋外的錢掌櫃和錢氏的娘聽到動靜,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扶起錢氏,才小心翼翼地問:“這是咋啦?
有什麼事情,好好商量不成嗎?”
錢氏痛哭失聲:“爹,娘,我的金釵,金釵要被賣了啊”
錢氏娘一聽,頓時急眼了:“她不是給縣太爺當姨娘去了嗎?就算縣太爺懷了事,和咱們家金釵有什麼關係?咱們把她接回來不就成了?怎麼會被賣了?”
錢掌櫃先就打聽了訊息,此刻還算穩得住,只看向梅長安:“賢婿啊,你說這該咋辦?我今兒個去打聽的訊息,說是縣太爺的後院,除了他的縣太爺夫人外,都被入了奴籍,已經被人牙子領去。
說是就這兩天,要帶著她們賣到外地去!咱們金釵可還在裡面呢!”
錢氏聽到這裡,頓時悲從心中來,忍不住嗚咽道:“我的金釵啊!早知道,娘拼死也要攔著不讓你去當妾啊!如今好端端的秀才家的姑娘,變成了官奴了!這是造的哪門子的孽啊”
梅長安醒來後,那藥效也就差不多了,慢慢的又開始灼熱疼痛起來,本就心中煩躁,聽錢氏這麼哭,那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埋怨自己不該送閨女去給縣太爺當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