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侯眼光老練獨到,爭執手下又是經驗豐富,與他一談,寧朝戈心中鬱郁終是消散,皇上對沈客寄予厚望,那是因為沈客軍功等身,如今皇上對他寄予厚望,卻是因為他是皇上的兒子,這一點,沈客是如何也越不過去的,從藩王分封管轄衛所來看,歷任皇帝都是想讓兵權握在寧家人的手中的,這從皇上打擊功勳世家也可看出,他的身份,已經勝過了沈客的軍功。
換句話說,只要皇上認同他,三軍將士就必須得認同他!
得鎮國侯開解茅塞頓開的寧朝戈在鎮國侯的相送下離開了書房,出府的時候正好遇上了在走廊上漫步的國舅夫婦,對這唯一的嫡親舅舅,寧朝戈素來沒有多少好感,若不是這些年有皇后在中維繫著,他早就與他們翻臉了。
國舅夫婦的刻意之舉並沒有討到多少好處,寒暄客套之後寧朝戈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了侯府,留下了夫妻兩人尷尬的應對鎮國侯。
月色氤氳,子時已過的街道上就是巡防的兵馬都已經減少了大半,一隊隊巡邏歸來的兵馬回到了五城兵馬司開始了一日最悠閒的夜生活。
在離著五城兵馬司不遠的地方,同樣是一座被嚴兵把守的府衙,不過把守的並不是五城兵馬司這些身著軟甲計程車兵,而是身著魚龍服的錦衣衛。
能與五城兵馬司的人馬一樣能夜間在京城肆無忌憚的穿行是錦衣衛的特權之一,作為與五城兵馬司一樣日夜運轉的府衙,在這個時候值夜班的錦衣衛也正是精力旺盛之時,在皇上成立錦衣衛之後,宮中的禁衛職務多已經被錦衣衛包攬,迅速壯大的錦衣衛可說是包攬百務,禁衛到都察院刑部大理寺的職務均可以插手,這樣的特權也成了錦衣衛囂張的資本,錦衣衛那些貌似正義卻十分陰狠的事蹟讓人們將錦衣衛看錯了豺狼猛虎。
外人對錦衣衛的看法朱閣並不在乎,錦衣衛歸皇上直轄,他只需要對皇上負責,他不需要贏得民心,所以不需要如同大理寺都察院一般講究以理以法服人,百姓對他們的敬畏更能讓他們提高辦事效率。
有如此理念灌注在錦衣衛中,錦衣衛橫行霸道目空一切也是必然,錦衣衛四周的百姓早已難以忍耐錦衣衛的行事作風全數搬走,錦衣衛也毫不客氣的將周圍屋宅拆毀讓這座府衙四面空蕩寬廣。
來來往往的錦衣衛在府衙之外巡邏,不時有小隊人馬在巡邏對中穿梭,有一隊錦衣衛壓著一人,迅速穿過了巡邏隊伍進入了錦衣衛府衙。
宋大夫這回真是體驗到何為自找苦吃體會到錦衣衛的手段了,他不過在錦衣衛呆了大半日,身上上下就已經佈滿了可怖的傷口,錦衣衛的酷刑比之順天府更甚,若不是錦衣衛有意留著他這一條命,許他就看不到今晚的月亮了,雖說錦衣衛的地牢是看不到月亮的。
在還沒有他醫館療傷屋大的地牢裡,他遇到了兩位舊人,這對李姓夫婦早已被打得皮開肉綻,好在他們都是幹農活的身體強健,比之宋大夫的精神卻是要好一些。
地牢裡墊著稻草,但地底滲透而出的潮水卻早已經將稻草浸溼,暗無天日的屋子裡充斥著一股黴腐味道,唯一的光源就是地牢之外不遠處的那一盞固定在牆壁上的燭臺,昏暗潮溼,在寂靜的夜裡,身上的傷口更是能脹痛得死去活來,宋大夫蜷縮著躺在地牢的一角,血水打溼了稻草,淚水打溼了臉龐。
錦衣衛的地牢都是開闢成單獨的小間,宋大夫今日進入這座地牢的時候他就已經見到了那兩字排開的地牢的規模,在他的對面,關著的乃是貪汙受賄而被削官收押的官吏,多是一些已經生不如死只剩了最後一口氣的人,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
錦衣衛不時的巡邏而過,將此起彼伏響起的呼叫喊痛聲壓了下去,宋大夫絕望的聽著隔壁的人講述著這幾日這地牢裡死去的人,再沒能忍住哭聲,嚶嚶的低聲哭了起來。
聽到錦衣衛的腳步聲,剛哭出聲的宋大夫趕忙咬住了嘴唇,生怕自己的哭聲會惹得錦衣衛不快又要一段好打。
聽到地牢門鎖鏈的響聲,蜷縮的宋大夫更不顧疼痛縮緊了身體,像是一隻死老鼠一般一動不動的躺著。
“老實點!”
一個身著青色布衣衫的男子被錦衣衛推了進來,在男子正反抗之際,一記皮鞭就揮了下來。
皮鞭從空中劃過,帶起了呼呼額響聲,宋大夫對今日皮鞭抽打的聲音銘心刻骨刻骨銘心,更是動也不敢動。
“你們錦衣衛怎能如此目無王法!”呼呼生風的皮鞭並沒有落到青衫男子的身上,在皮鞭還未接觸到身體時,青衫男子伸出了手,將沾血的皮鞭握在了手裡。
“王法?等你能出去了你再跟老子說王法!老實點!”一記皮鞭被接住,錦衣衛慍怒的順腳一踢,青衫男子避讓不及,被實打實的踢了一腳退後了幾步鬆開了皮鞭。
“等明日再來審你!都給老子老實點!誰要敢大聲囔囔擾了老子的清夢,老子就讓他嚐嚐老虎凳鹽水鞭梅花烙的滋味!關門!”
錦衣衛一抖手收起皮鞭,怒哼一聲出了地牢,地牢外的錦衣衛立即拉起了牢門將其反鎖長揚而去。
聽著腳步聲遠去,雙手抱頭的宋大夫偷偷的睜開了右眼,藉著燭臺微弱的燈光打看其這名正在找尋一塊乾淨地方的青衫男子。
在青衫男子轉過身之時,好奇打量的宋大夫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