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捏成紙團的,是他五日前就在策劃的暗殺朱閣的詳細計劃,朱閣用他強硬的手腕讓百官畏懼,用無數條性命換來了皇上的信任,要離間這對君臣讓他們相互殘殺是不可能的,少有人見過朱閣出手,大多人都只是恐懼與錦衣衛的喋血如狼陰狠如虎,十四年前,他見過朱閣出手,只此一次,在過去的十四年裡,朱閣一直是他的假想敵,因為有著如此強大的敵人,才有了他精妙無雙的劍法,才有了他神乎其技的箭術,才有了他絕世無雙的騎術,他有信心與十四年前的朱閣正面交鋒,可他卻不確定,十四年後的朱閣已經強大到了何種地步。
見過朱閣與秦國公三人對戰的郭書德與人他說過一次,朱閣出劍快如風,不像人。
朱閣今年四十八,但他已經沒有了慢慢等他老去的皇耐心與時間。
“夫君,夜已經深了!怎麼還不睡?”陸湘雪披著外衣掌著燈走進了書房,看到沈客還如她睡之前那般坐著,不由心疼的咬了咬唇。
“你先睡吧!”沈客單手揉著手心裡的紙團,將擱在書案上的手放了下來,朱閣一日不除,他如何能睡得安穩。
“夫君,讓湘雪為你解憂吧!”走到沈客面前的陸湘雪心疼的拂了拂他的發。
“你去睡吧。”將手裡的紙團收到衣袖中,沈客握住了她的手,得如此賢妻是多少人夢寐以求之事,若非他肩負著是血海深仇,他又怎會做出那樣的事情,陸湘雪為了他做出的犧牲與付出,他無法忘懷。
“夫君,可是在煩今日宋大夫被抓之事?”
蕙質蘭心的陸湘雪能為沈客做出那麼大的犧牲與讓步,怎會不知道沈客要面對的到底是什麼,愛一個人沒有理由,愛一個人也不需要質疑衡量,她追隨著他,無怨無悔。
“去睡吧!”沈客揉著手裡微涼的手道。
“你雖不說,但我都知道,這是錦衣衛在針對你!不若讓我去與父親說說!”
沈客用雙手覆住了掌心裡的手,笑著道:“這件事我能自己解決的!”
陸湘雪曾很多次詢問起沈客煩憂之因,沈客都只是一笑帶過,陸湘雪能自我安慰這是沈客為了她的安危著想,可到底是夫妻,他如此渴望的能知道沈客真實的一切,可卻總是被沈客排擠在外。
難道除了杜依依,沈客就再不能對別人敞開心事?
她很想去做一個善解人意寬容大度的妻子,可她做不到,她對這份感情的期望已經高過了一切,一想到當初那個汙點,她就難以抑制自己的怨憤,若是沒有杜依依,她這段感情該是多麼的羨煞旁人?
今日涉獵沈客完勝了寧朝戈,雖說只是興致所起的比試,但寧朝戈這一整日都心神難安,他被寄予了厚望,他不想讓這份厚望變成了失望,更不想讓自己的努力變成了沈客的踏腳石,雖已經過了子時,寧朝戈卻還是坐上了轎子,來到了鎮國侯府。
太子被廢除,鎮國侯府也得到了不少的好處,雖說鎮國侯長孫被判處了三年牢獄,但鎮國侯近日來卻是春風得意。
今日的狩獵鎮國侯也去了,雖說鎮國侯常勝侯的存活多是因為皇后與常妃的關係,但他們畢竟是曾經帶領千軍萬馬衝刺沙場的人,鎮國侯府與寧朝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面對沈客的強大無能為力之時,寧朝戈也只能來找他這個外公了。
因為是國舅未能成為世子的關係,皇后對鎮國侯一直心有怨懟,寧朝戈子隨母對這個外公也並不親近,但畢竟血濃於水利益一致,寧朝戈抵達鎮國侯府時鎮國侯早已入睡,但聽聞是寧朝戈,他立即就起床親自相迎。
寧朝戈說出了自己的憂慮與眼下遇到的困難,沈客在三軍中的威望遠超過他的想象,雖說他乃是親王,但在以實力為尊的軍方卻並沒有因為親王的身份而有特殊待遇,他雖掌管著後軍都督府,可後軍都督府的兵馬卻對他這個都指揮使並不滿意。
沈客才是後軍都督府的兵馬認定的新都指揮使。
明眼人都能看出皇上讓他擔任後軍都督府都指揮使的目的,他決不能辜負了皇上的期望,如何在軍中立威,他今夜就是來請教鎮國侯這一點。
如何服眾,如何立威,如何讓三軍歸心?
他在樊東籬身側的時候學了許多,也見過他如何賞罰分明皇軍紀嚴明,可真到了他的頭上,要執行起來去很困難。
國舅夫人從鎮國侯的書房前走過,見到了書房裡的燈火通明,火急火燎的趕回了自己的院子,近日讓她歡喜憂愁的事情就是皇后為她的兒子賜婚一事了,她本想著以皇后的面子,這件事該是八九不離十了,可誰料到丁彥祥卻是婉言拒絕了皇后的好意,這讓一度幻想著如何藉此事在家族中提升地位的國舅夫人實在是不甘心。
因為士子張留仙的之子被刑部判處三年牢獄與太子被廢除,國舅近日來在家族中地位迅速提升,到了現在已經是幾乎將鎮國侯府的產業全部接管了,雖說世子是張留仙,可鎮國侯府的大半資產卻已經被他握在了手中,但國舅的目的不在於此,雖說他現在是國舅,但他也沒有忘了這個他從小就覬覦的侯位。
得知難得到府的寧朝戈今夜來訪,國舅在國舅夫人的催促下離開了被窩穿戴整齊,然後守在了寧朝戈離府必經的路上,打算與他來一次偶遇。